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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來這兒的目地,一是為了完成江玄之的遺願,二是想試圖斷去同江玄之的夫妻緣分,哪怕那術士說天命不可更改,可我並不願去相信,便總想著試上一試。

自那日後江玄之便也不再怕我,少年人本就話多,成日嘰嘰喳喳沒完沒了。

他逛花樓我不管,捧戲子我便也在一旁看熱鬧。

今兒個,他更是在戲園包了場,就為了去看一個叫鶯娘的戲子。

彼時江玄之手裏拿著折扇晃啊晃,指著那台上咿呀呀的戲子道:“小寡婦,你瞧瞧,人鶯娘在台上也扮的寡婦,那身段,那嗓子,再瞧瞧你,也就隻長了張臉還能看看。”

他瞧我入了這江家後再未揍過他,膽子也大了些許,知道我死了夫君,叫我小寡婦叫的比誰都順溜。

我這會卻覺得,江玄之帶我來這,並非是圖他自己開心,而是來刺激我的。

我嗤笑一聲,隻在他身側的位置坐下來,磕著桌上的瓜子,“你是江家公子,既然那麼喜歡姑娘,搶一個回去做填房不是正好?”

初時我以為江玄之過去雖不曾萬花叢中眠,也好歹同姑娘睡過覺,而今才知曉江玄之啊也就最多摸摸姑娘的手,摟摟姑娘的腰,是個十成十的慫包。

“我才不收填房,我隻會娶一個夫人,隻娶我最愛的那個。”江玄之的眼睛很大,這會含著光影明滅,偏生亮的嚇人。

我聽他這般說,心下無來由的空了下來。

他說他隻會娶自己最喜歡的那個。

我想開口,讓他娶個溫柔解意的世家小姐,亦或是婉約賢良的小家碧玉,莫要在六年後一意孤行去娶一個才殺了人,隻會舞刀弄槍的野丫頭。

隻不過未曾有開口的機會,台上的戲已然唱罷,而方才還說著不會娶填房的混賬東西已然湊到台下,伸手扶著鶯娘下了台。

少年人說的話總還算不得數的。

我自覺在門外等著江玄之。

卻驀地被戲園對門那間首飾鋪子裏那支剪秋羅玉簪吸引了目光。

我忽然想起,江玄之在娶我以後,每年我生辰,他會吩咐下人為我煮上一碗麵,然後就給我買上一件碧玉鑲金的首飾,都是庸俗難耐,土氣至極的樣式,以至於那些首飾年年放在首飾盒裏落了灰。

我嫌棄他的眼光時,他總能裝作聽不見般做著他自己的事兒。

如今我才明白,江玄之混在女人堆裏那麼多年,不是沒有眼光,他送這些完全是故意氣我的。

唯有在我同他成婚後的第七年,他送我的禮物是一根紅玉所雕成的剪秋羅玉簪,上麵刻了一行小字: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我這般的武夫自然看不懂這詩中彎彎繞繞,下意識的以為江玄之那死腦筋終於開了竅,邀我明年同他一處賞花。

偏生在不久後他便同我提出了和離,我才恍然間意識到,他這是在諷刺我,覺得我如此沒心沒肺和離後定然沒多久便能同旁人廝混在一起花前月下。

那根簪子哪怕再如何稱心,我也當著他的麵摔了。

而今分明是承平十七年,我卻見到了極像的一根剪秋羅玉簪,隻不過那玉要粗糙些,簪麵上也沒有刻字,並非同一支簪子。

這根簪子被鶯娘給搶先一步拿在手裏,我抬眼,江玄之正同鶯娘在這地兒選著首飾。

鶯娘喜歡那簪子,纏著江玄之給她買下。

江玄之的確買了簪子,卻轉而將它簪在我的發上,彎眼笑的一派風流:“這簪子送你了,隻不過這紅玉玉質太粗糙了些,往後等少爺我有機會,給你打更好的。”

隻有我知,江玄之雖然隨口一說,但他未曾食言。

他十四年後也還記得現在說的一番話,給我打了新的簪子,隻不過啊,是為了諷刺我順帶同我和離才送的。

這個男人真真混賬的很。

鶯娘這麼個戲子,氣性還就挺大,見江玄之如此下她臉,甩著她那袖子,推了江玄之一把,扭著腰走了。

而我思及這些恥辱的舊事,火氣上來,也踹了江玄之一腳:“用你多事!”

本想將簪子拔下摔了,思及我之前粉身碎骨的那根,終究不忍心。

而江玄之在我身後卻委屈上了,彎腰揉著他那被踹疼的腿,低聲道:“我就是覺得你看那簪子的眼神怪讓人心疼的。”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江玄之啊,要麼不管我,真真待我好起來的時候,大底也是想將我從他身邊推開的時候。

他要我自去尋一個更好的郎君,盼我有一個良人,有一段好姻緣。

而他到頭來,作繭自縛,斷了自己的前路,也斷了我同他的夫妻緣分,臨死前卻又後悔了,非要死在我麵前,到死都讓我記得他。

所以啊,既然舍不得,又憑什麼走的那般幹脆?

我看著江玄之,眼中驀然泛起霧色,想問他許多事兒,卻也明白,此時的江玄之沒辦法給我一個想要的答案,於是隻能低聲問:“那小戲子被你氣跑了,不追回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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