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難猜
柳蘭蘊終於在第三天寫完了,阮嘉容聽到長姐這樣為她出氣,還寫了一封信,給了夫人。說若是夫人寫不完也無妨的,長姐總能看在她的份上,原諒夫人。柳蘭蘊道謝,帶著信一起入宮。坐在外殿,把經書和信給了費公公。
費公公不一會兒就回來了。
“平章侯夫人,您怎麼這樣不盡心。貴妃娘娘可是懷的皇嗣,龍子鳳女,您怎麼能將這份祈福的心意,假手於他人。多虧的阮側夫人在信中為你求情,還是快回去重新寫過吧。”
“公公,這都是臣婦親手寫的啊。”
柳蘭蘊不由得為自己申辯。
“胡說,貴妃娘娘難道還能為了這個,做什麼手腳,欺騙您不成。”費公公拿出平章侯夫人給他的經書,裏頭的確夾雜著幾張不屬於她筆跡的經書。柳蘭蘊不是柳蘭枝,還要以嫡姐的筆跡照著寫。比之平常,已然很費力了。
她就怕阮貴妃刁難,還不讓趙衡之幫忙,怎麼他還是悄悄的往裏頭加了幾張,現在連累她還要再寫一遍。柳蘭蘊隻顧著把經書送來,也沒有看阮嘉容的那封信,寫的是什麼。
阮嘉容那麼喜歡趙衡之,該不是想借阮貴妃的手,故意捉弄她吧。柳蘭蘊有苦說不出,隻能回春嬌院書房,繼續不眠不休的寫。
趙衡之每日還要去上朝,今日柳蘭蘊送經書去的時候,就是搭了他上朝去的馬車。等趙衡之回來,柳蘭蘊已經在埋怨他了。
“該死的趙衡之,當初不喜歡阮嘉容,就不要納妾。現在一個兩個,都來找我的麻煩。”
“我納妾,也是不得不納。若是可能的話,我也想拒絕,夫人這可是冤枉我了。”趙衡之對阮嘉容本就沒有情愛,也想過放她自由。可嘉容是阮丞相為陛下塞進來的眼線,他也沒辦法。
至於招湘,是他的後招。
女子持家本就不易,更何況經營生意。
江南那邊,還是因為有他的威名鎮著,才沒出什麼意外的事情。若非他派去的人洞察了招湘身邊的人有問題,她那些錢銀,就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與其給別人,不如給他。
趙衡之多攢一點,邊關將士也能多一份保障。
趙衡之之前為蘭蘊和蔓蔓花出去的銀子,也在這次招湘的人的背叛中,又填補上了。
“聽說你最近在和招湘學做生意,她這個人,我都沒有完全看透過,你還是小心一些。”趙衡之的話,此時在柳蘭蘊的耳中,便是指責她不會看人,眼界太低,與虎謀皮,不識人心。
“哼,人家傾囊相授,比你強多了。要不是你多寫了幾張經書,趁我不備塞進去。我也不會被阮貴妃刁難,還要再抄寫一遍經書。”
“恩?”趙衡之疑惑道:“我並沒有多寫。”
“不是你寫的?”柳蘭蘊把多出來的經書遞給了趙衡之,趙衡之看過後,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寫的,你不讓我寫,我可是一個字也沒有寫。”
“那是誰寫的,除了你和我,沒別人了吧。”
柳蘭蘊又把經書拿過來,仔細看了一遍。她好像在這上頭聞到了藥的味道。柳蘭蘊又遞給趙衡之,趙衡之仔細聞了聞,的確有藥味兒。
“阮貴妃懷有皇嗣後,一直在喝保胎藥。”
“你是說,這是阮貴妃為了讓我再寫一遍,加進去的?”柳蘭蘊一直等在外殿,若是阮貴妃居住的內殿,有人動手腳,她怎麼會不知道。
還真是阮嘉容的好長姐啊。
延禧宮裏,阮貴妃看著妹妹送來的信。上頭的確有幾句為平章侯夫人求情的話。她之前看陛下重用齊大人,齊大人又有意送女入宮,還以為陛下也有這個意思,甚至可能會讓對方做皇後。後來知道陛下是用齊大人做餌釣魚,便讓家中的人,都老實本分一點。
可她也不是任由自家人被別人欺負的。
這柳蘭枝在閨中時,有些恃才而驕。現在卻越發的軟了性子,處處忍讓。還差點被自家的堂妹給害死,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了。
也就是平章侯被她的表象迷惑,覺得她是個寶貝,還拒絕過嘉容,最後讓妹妹做了側夫人。
阮貴妃躺在榻上,她隻是小小動了手腳,刁難一下平章侯夫人,昔日的柳大娘子而已。
這也算不得什麼。
這信來的也算及時。
阮貴妃還以為柳蘭枝因為嫁人而改了性子,卻原來人早就死了。陛下賜婚,代嫁換人。這樣的事情,若是陛下知道,肯定不會放過平章侯的。若是平章侯出了事,妹妹又怎麼辦。
阮貴妃頓時陷入了兩難。
阮嘉容知道柳蘭蘊忙著送經書,肯定不會看這封信的。而且這是她給貴妃娘娘的,又用火漆封蠟。柳蘭蘊不敢,也不能去看。阮嘉容才借了柳蘭蘊的手,送到了長姐麵前。
阮嘉容以為侯爺並不知道柳蘭蘊的身份,這一切,不過是柳府和柳蘭蘊的欺騙。但阮貴妃覺得平章侯該是知道這一切的,隻是出於種種原因,才沒有戳破這位庶出的二娘子。
她記得慶和長公主的曲水流觴宴上,柳家的三娘子曾說過這件事,卻並沒有什麼結論。阮貴妃怕妹妹被豬油蒙了心,一心隻想嫁給平章侯做正妻,別有人下了套,還要往裏鑽。
“小費子,你去查查這件事。”
“是。”費公公領命出去了。
另一邊平章侯府,春嬌院書房裏。
柳蘭蘊實在是熬不住了。
她甚至想把之前放在寺廟的經書偷過來。
反正阮貴妃也是要刁難她,不管她做什麼,阮貴妃都有辦法的。柳蘭蘊眨了眨眼睛,讓刀春把阮側夫人叫過來。她雖然沒有實權,但到底是平章侯夫人,阮嘉容不得不過來。
“我想著,貴妃娘娘肚子裏的皇嗣,也是你的外甥,不如阮側夫人也為外甥盡一份心意。”
都說母憑子貴。
這宮中尤其如此。
柳蘭蘊也不能說是外甥女,那不就是公主了。
有阮嘉容摻和,她就不信阮貴妃還能一起罰。
阮嘉容回:“妾身送給長姐的信,她該是看過了才是。許是長姐太看重皇嗣,才對夫人嚴苛了些。若夫人不介意的話,不如帶妾身同去。”
“這……”柳蘭蘊開始思量。
若是不同意,阮嘉容說不定還有拒絕陪她抄寫經書的理由。若是同意,她帶阮貴妃的親妹妹進去,說不定阮嘉容會為她求情。
兩相比較,還是後一種好。
“那我便帶你去吧。”
等到了限期,柳蘭蘊隻寫了最上麵的十張,其餘的,仍舊用的前幾天寫的那些。看上去,好像是這幾日新寫的一般。阮嘉容要跟柳蘭蘊一起入宮,趙衡之便另外給她們安排了一輛車。
趙衡之去上朝,柳蘭蘊要帶阮嘉容進去。
“站住,貴妃娘娘隻吩咐平章侯夫人入宮。”
言下之意,阮嘉容無召,是進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