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一夜後,我下定決心要和謝可欣攤牌,直接擰開了臥室門。
謝可欣卻罕見的不在。
隻有那個叫小宇的男孩,正背對著門,坐在地毯上,專心致誌地擺弄著一輛遙控汽車。
聽到門響,他警惕地轉過頭。
看到是我,小臉瞬間繃緊,烏黑的眼睛裏充滿了防備和敵意。
“你進來幹什麼?”
他聲音裏帶著質問,“這是媽媽的房間!壞人!”
怒火“騰”地一下燒穿僅存的理智。
“你說誰是壞人?”
我俯視著他,聲音沙啞至極,“誰教你的?周辰?還是......你那個‘好媽媽’?”
男孩卻絲毫不怕。
他猛地站起身,仰著小臉,用一種怨恨的語氣衝我吼:
“就是你!你就是壞人!爸爸說了,要不是因為你,他早就和媽媽在一起了!都是你賴著不走!你賴在媽媽家裏!你走開!”
轟——!
大腦一片空白,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爸爸?媽媽?在一起?
我耐著不走?
這孩子親口承認了!他親口指認了周辰和謝可欣的關係!
“你說什麼?”我失控地低吼,猛地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肩膀問個清楚,“誰告訴你的?!你再說一遍!”
“哇——!”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他衣服的刹那,小宇毫無預兆地爆發出驚天動地的哭嚎!
“媽媽!壞人要打我!嗚嗚嗚,媽媽——”
幾乎是哭聲響起的同時,謝可欣衝了進來。
“小宇!”
她手裏還提著熱氣騰騰的早餐袋子,一把推開我,抱住小宇。
“寶貝別怕,媽媽在這兒,沒人敢欺負你。”
下一秒,她像一頭被激怒的母獅,猛地將早餐袋子狠狠摔在地上!
“趙謹成!”
“你瘋了嗎?你對他做了什麼?”
“他還是個孩子!你怎麼下得去手?你這個瘋子!禽.獸!給我滾出去!滾出我的房間!滾出這個家!”
“現在!立刻!馬上滾——!”
她指著門口,眼神裏是純粹的憎恨和厭惡。
仿佛我真是個趁她不在虐待小孩兒的惡棍。
突然的,我覺得疲憊極了。
最終,我什麼也沒說。
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
房門摔上,孩子的哭聲一點點減弱......
不知過了多久,那扇緊閉的臥室門再次打開。
謝可欣牽著小宇走了出來。
她的臉色依舊冰冷,看也沒看我一眼,徑直走向玄關換鞋。
“等等。”我的聲音嘶啞得厲害。
謝可欣的動作頓了一下,沒有回頭。
我抬起頭,目光直視著她冷漠的背影。
蕾.絲邊上的毛發,莫名出現的孩子,剛才的衝突......
最近發生的一切,最終彙聚成一股破釜沉舟的勇氣。
“我們......離婚吧。”
我平靜地開口。
謝可欣換鞋的動作卻徹底僵住了。
她猛地轉過身,臉上不再是單純的憤怒,而是混合著震驚、錯愕,以及一種難以置信的荒謬感。
“你說什麼?”
她的聲音拔高,帶著一絲尖銳的破音。
“趙謹成,就為了一個孩子?就因為你的猜忌?你就要跟我提離婚?”
她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
我以為她會迫不及待地答應。
可她眼中的震驚和拒絕,卻又那麼真實。
“誤會?”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
“謝可欣,事到如今,你還在說是我猜忌?”
我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目光銳利地逼視著她閃躲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問:
“我問你,小宇,到底是不是你和周辰的孩子?”
謝可欣的身體猛地一顫,臉色在瞬間褪盡血色,變得慘白如紙。
“你......你胡說八道什麼!”
“趙謹成!你是不是真的有病?腦子裏裝的都是些什麼肮臟齷齪的東西?小宇是周辰和他亡妻的孩子!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憑什麼這麼汙蔑我?”
她胸膛劇烈起伏,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指著我的鼻子,義憤填膺地控訴:
“我看你是疑心病晚期了,有病就去醫院治,別在這裏發瘋!”
“是嗎?”我的心沉到了穀底,“那好,我問你,大學大四下學期,你請了半年病假,去了哪裏?真的隻是生病?”
謝可欣的眼神再次閃爍了一下,但這次她似乎早有準備,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了那份慌亂,臉上換上了悲憤和失望交織的表情。
“對!我就是生病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控訴,“我得了嚴重的抑鬱症!”
她的答案令我意外。
她繼續說:“那段時間我整夜整夜失眠,厭食,甚至想過自殺!我不敢告訴任何人,隻能休學去療養!”
“怎麼?這也要成為你懷疑我的理由?好!你不信是吧?我給你看證據!”
她像是被徹底激怒,轉身衝回臥室。
一陣翻箱倒櫃的響動後,她拿著一份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紙質文件,用力地摔在我麵前!
“看!看清楚!這是當時我當年在醫院的診斷證明和病曆複印件!”
我拿起來一看,上麵清清楚楚寫著重度抑鬱的診斷,還有住院日期,正好是謝可欣請假的那段時間。
時間線,出乎意料的吻合了。
所有的懷疑,所有的推理,所有的憤怒,在這份醫院文件麵前,似乎瞬間被擊得粉碎。
我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恍惚和茫然。
難道......真的是我錯了?
是我被嫉妒衝昏了頭腦,是我疑神疑鬼,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肮臟了?
“我......”
我看著那份診斷書,又抬頭看向謝可欣悲憤欲絕的臉,一時語塞。
“還不信?”謝可欣冷笑一聲,帶著勝利者的姿態和深深的鄙夷。
我問出最後的疑問:“那你告訴我,小宇剛才為什麼說是我阻礙了你和周辰在一起?”
謝可欣當即轉身,朝站在玄關、一直怯生生看著我們的小宇招招手。
小宇磨磨蹭蹭地走過來,低著頭,不敢看我。
“小宇,”謝可欣蹲下身,“你告訴媽媽,剛才你有說過這話嗎?”
小宇卻飛快地搖頭:“沒有!我沒說過,是叔叔撒謊!”
“趙謹成,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謝可欣回頭看我,“為了你那點齷齪的疑心,連恐嚇孩子、捏造謊言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她站起身,牽起小宇的手,看也不再看我一眼。
語氣冰冷決絕:“我帶小宇去幼兒園,至於你......好自為之吧,這個家,你願意待就待,不願意待,隨時可以滾。”
說完,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跌坐回沙發,手裏還死死攥著那份冰冷的診斷書。
我該相信嗎?我還能相信嗎?
就在我頭痛欲裂、精神瀕臨崩潰的邊緣時——
一陣極其刺耳、突兀的金屬碰撞和液體潑灑的聲音,突然從門外樓道裏傳來!
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拉開大門。
眼前的景象瞬間讓我倒抽一口冷氣!
隻見隔壁鄰居家的防盜門上,正往下流淌著大量刺鼻的、透明的液體——是汽油!
一個身材曼妙、長相嫵媚的年輕女人,正提著一個空了的白色塑料桶,站在汽油流淌的門前。
她手裏,赫然拿著一個打火機!
她眼神瘋狂,臉上帶著一種玉石俱焚的決絕和冷意,手指撥動著打火機的滑輪!
“你要幹什麼!住手!”
我厲聲大吼,一個箭步衝上去,在她即將點火的瞬間,死死抓住她握著打火機的手腕!
“放開我!”
女人像瘋了一樣掙紮嘶吼,力氣大得驚人。
“讓我燒死他們!這對狗男女,他們不得好死!”
濃烈的汽油味熏得我幾乎睜不開眼,我死死鉗製住她的手腕,用盡全力將她往後拖離那扇被汽油浸透的大門。
“冷靜點!你這是在犯罪!放火是重罪!要坐牢的!”我試圖用理智喚醒她。
“犯罪?坐牢?”
女人笑起來,態度猖狂得要命,“你算什麼東西?也敢管我的事?你知道我是誰嗎?”
她猛地甩開我的手:“我,鼎盛集團的大小姐,我看誰敢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