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三人手牽手,儼然幸福三口之家的既視感,沈晚麵上連一絲波瀾都沒有。
她繼續尋找她的隨筆。
君景延看沈晚的表情,比沈晚看到他們三個的表情,更漠然。
他知道沈晚一定會回來。
生活費讓餘叔給她掐斷了,她不回來便寸步難行。
君景延隻當沈晚是一縷空氣,他連看都不敢沈晚一眼,隻看著許還真和君恬恬問道:“你們今天中午想吃什麼?”
君恬恬沒有回答。
她正嘟著小嘴,怒瞪著沈晚生悶氣呢。
許還真冷清的眸子瞄了沈晚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而後微微含笑:“一會還得去醫院看凱旋,我們簡單吃個家常菜吧,那個......酸湯裏脊滑肉!上次我在你公司吃的,你不是說,是家傭專門給你做的開胃滑肉湯嗎?”
酸湯裏脊滑肉。
那是沈晚最拿手的一道菜。
十八歲那年,她曾一個人擺地攤賣酸湯裏脊滑肉,度過了身無分文的時光。
嫁給君景延之後,她時常把這道菜做給君景吃。
君景延也很愛吃這道菜。
他那麼自我克製的一個人,每次吃酸湯裏脊滑肉,都能吃撐。
卻是在今天,沈晚才知道,原來君景延把這道菜說成是家傭做的,還拿給許還真吃。
她在君家,真是活的還不如家傭。
君景延瞄了沈晚一眼,而後將眼神收了回來。
“今天不吃這個,換別的菜。”他輕描淡寫的對許還真說。
“都可以。”許還真點點頭。
她彎腰看著君恬恬:“恬恬,你想吃什麼呢?”
一直怒瞪沈晚的君恬恬沒有回答許還真。
而是突然扯著童稚的嗓音尖叫:“媽媽!”
沈晚抬眸看向君恬恬。
“你不願意給真真阿姨她最喜歡的寶石項鏈也就算了,你也不願意給凱旋哥哥輸血,凱旋哥哥會死的你知道嗎?你怎麼這麼狠毒!我不要你做我的媽媽了,我要真真阿姨做我的媽媽,你走!”
小姑娘的眼淚嘩嘩向下掉。
她真的很生氣,很傷心。
覺得自己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心思狠毒的媽媽?
沈晚終於找到了那份隨筆。
她將隨筆裝入包裏。
起身看著君恬恬,淡淡清幽的語氣問她:“告訴媽媽,是不是,隻要你選擇你喜歡的阿姨做你媽媽,你就會感到很幸福?”
“當然了!”君恬恬流著眼淚肯定的說。
“可以。”沈晚說道。
“什麼?”君恬恬沒有明白沈晚的意思。
“你可以選擇你喜歡的阿姨做你媽媽。你的幸福和健全的成長環境,最重要!”說話間,沈晚已經起身往外走了。
君恬恬愣怔。
以為媽媽會不同意她要真真阿姨做她媽媽。
以為媽媽會像上次從真真阿姨手裏搶走她的藍寶石項鏈那樣廝打真真阿姨。
君恬恬其實是有一些賭氣成分的。
她想狠狠氣氣媽媽。
卻沒想到媽媽這麼平靜的走了。
“隻要你給真真阿姨做她愛吃的酸湯滑肉,再向真真阿姨道歉;向姑姑道歉,吃了飯去給凱旋哥哥輸血,我就不趕你走!”君恬恬高聲喊道。
沈晚駐足,回頭。
但她並沒有看君恬恬。
而是看著君景延。
她差一點忘了問君景延,離婚協議什麼時候簽字?
什麼時候去領離婚證?
正要開口,許還真卻聳聳肩,不甚在意的語氣:“向我道歉就不必了,我沒那麼小氣。你應該去醫院跟小凱旋道歉......”
“嘴閉!”沈晚平靜的說。
“什麼?”
“這是我家!你站在我家,牽著我丈夫和我女兒的手指責我,信不信我現在就報警抓你這個小三?”
許還真:“......”
頓了下,她清冷一笑:“不可理喻!”便不屑於理會沈晚,而是轉身去了餐廳。
沈晚看著君景延:“景延,我曾在一些肥皂劇中看過,夫妻其中一方不當麵交給另一方離婚協議,而是著人轉達,結果就產生了誤會,為了避免這種誤會發生,我是親自把協議交到你手上的,請你盡快簽字,還有......”
說到這裏,沈晚看向君恬恬。
她淒啞著嗓音說道:“既然已經給恬恬灌輸了要給她選個新媽媽的思想,那就希望你們永遠把恬恬當成寶,隻要她能幸福並健康的成長,我隻當......不曾......生!過!她!”
語畢,沈晚幾乎是跑著離開別墅的。
她不能再做停留。
否則,她會崩潰大哭。
是!
她是已經割舍了君恬恬。
可在親耳聽到君恬恬說不要她,說要把她趕出來的那些話時,她仍然會有被雷劈的感覺,渾身都痛楚不堪。
沈晚剛離開別墅,君景延便接到了君景雲打來的電話,叫他來醫院一趟。
君景延帶著許還真和君恬恬,驅車去了市區兒童醫院血液專科。
病房外,坐著君景延的父母,君成林,秦瑜。
以及哭的眼通紅的君景雲。
“血庫裏的熊貓血又不夠了?”君景延問道。
“凱旋的血液病一直在惡化,需要骨髓移植,沈晚呢?你馬上把沈晚叫過來,讓她先抽1000c c血給凱旋備用!她去哪兒了,關鍵時刻躲起來了?”君景雲提起沈晚就火大。
要是這個時候沈晚在她麵前,她得一巴掌把沈晚打跪下!
“她離家出走了。”君景延說。
君成林和秦瑜同時一愣。
秦瑜被這句話氣笑了:“這個時候離家出走,不是明擺著想害死凱旋嗎?”
君景雲哭著說:“她就是看著凱旋需要她的血,故意為難我們。”
“反了她了!她怎麼敢?就不怕景延把她休了?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她,是怎麼敢這麼膽大包天的!”秦瑜拿起病房裏的座機,找出沈晚的號碼撥了出去。
車裏的沈晚看到號碼顯示是兒童醫院,她便能猜出來,打電話的一定是君家人。
她直接掛斷電話。
想了想,幹脆關機。
因為不想和君家人有任何牽扯。
她一路驅車去了市內最好的聾啞兒康複中心,來到地方的時候,正好是中午十二點。
沈晚在登記處登了記說後說道:“我是來接君壯壯的。”
刻,一個約摸五六歲的小男生滿臉含笑的朝沈晚奔過來,一邊跑,一邊大聲呼喊:“媽媽,媽媽......”
小男孩咬字很清晰。
一點都看不出來曾經是個聾啞人。
沈晚張開懷抱,將小男孩湧入懷中。
繼而,淚如雨下:“壯壯,媽媽以後隻有壯壯一個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