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發出絕望的嘶吼,掙紮著想從床上下來。
單薄的身體毫無力氣,我來不及攙扶,他就這樣摔到地上,吼出聲痛苦的悲鳴後,暈了過去。
我滿臉是淚,一邊把爺爺抱回床上,一邊焦急地呼喚醫生。
可醫護人員怎麼都不來,我衝到走廊撕心裂肺地哭喊,才終於有個護士不情願地走了進來。
“都偷偷摸摸建骨灰房還打人罵人了,還這麼怕死,真丟人。”
護士當著我的麵罵罵咧咧,故意用極重的力道去掐爺爺的人中,看爺爺疼得眉頭緊鎖就冷笑一聲。
“死不了,就是睡著了,真是禍害遺千年。”
我指著護士的鼻子氣到哽咽,不得不掏出身邊僅剩的鈔票塞給她,求她和醫生好好照顧爺爺。
再馬不停蹄地趕去家裏,要把那些骨灰救回來。
可我剛到樓下,就被一群人堵住。
“那姓宋的孫子來了!”
有人高呼,立刻所有人把我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地痛斥我。
昔日的鄰居完全忘記了爺爺曾經幫他們絕大多數免費修水管修電路,還會給他們送自己種的蔬菜,他們隻顧著和沈瑾安的粉絲一起指責我們。
我用力擠開人群想往前走,不斷有人撕扯我的頭發衣服,一個臭雞蛋在我頭上炸開,周圍的人這才嫌惡地讓開。
終於走到爺爺家門口,我看到了在一片狼藉的房子裏縱情擁抱的兩人。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把骨灰還給我!”
聽到我的嘶吼,顧韻彤慌亂地站直身體,目光閃躲地望向我,支吾著想解釋什麼。
沈瑾安先一步開了口。
“宋哥,是你爺爺這房子太陰森森了,全是不得好死的靈魂聚集,嚇到彤彤了,我稍微安慰安慰她。”
顧韻彤的臉色也恢複尋常,帶上了那股傲慢無禮。
“你不好好照顧爺爺,跑來這裏做什麼?瑾安請大師也是為了給你們行善積德,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我衝過去就想從他們手裏搶回骨灰盒,卻被眾人一哄而上重重壓在地上。
沈瑾安對著鏡頭發出無奈的歎息。
“看來宋哥已經完全被陰氣洗腦了,這種做骨灰房的事情就是喪良心,把一個高材生變成這幅樣子。”
我拚盡全力隻能仰頭,眼睜睜看著他高舉起一個骨灰盒,在我絕望的呼喊中重重摔下。
木屑濺到眼睛,我一瞬間淚流滿麵。
“不是的!那不是用來做生意的骨灰盒,也不是孤魂野鬼!”
“那都是為國捐軀的烈士,你們不能這麼對待他!”
隨著我的話,沈瑾安捧腹大笑,笑得前仰後合滿是譏諷。
“宋淮森,我看你是真的瘋了,連這種謊話都說得出口。就那死老頭子那副樣子,他能認識烈士?他不當漢奸就不錯了!”
人群哄堂大笑,就連顧韻彤也開始滿臉嫌惡。
“夠了,我之前當你是被爺爺的謊話迷惑,因為孝順變得好壞不分,沒想到你本就是個滿嘴謊言的人!我真後悔嫁給你!”
我拚命伸手想去搶奪骨灰盒,她卻用高跟鞋死死踩在我的手背上,我能聽到關節斷裂的聲音。
在我的痛呼中,盒子摔落。
裏麵沒有骨灰,隻有破爛的衣物碎片和一塊看不清的小銅牌,幾個狂熱粉絲撿起來拋著玩,還想打開窗戶往外扔。
“不行!不可以!求求你們了!”
我拋掉一切尊嚴,像個乞丐一樣懇求他們手下留情。
可根本沒人在意我的聲音,他們一邊毆打我一邊把衣物碎片踩來踩去,裏麵本就老舊的東西變得更加殘破。
直到警笛聲響,人群才慢慢散開。
警察走進來,卻二話不說直接給傷痕累累的我帶上了手銬。
“宋淮森,你涉嫌故意鬧事,現在將你拘捕!”
我根本無力反抗,說什麼他們都不相信,硬生生被他們拖下了樓。
走出樓道的同時,一個盒子從高空墜落,重重砸在我腳邊。
我低頭望去,看到了父母的遺照。
他們把屬於我父母的骨灰盒丟了出來,骨灰隨風飄灑,盒子上的警徽被油漆塗得麵目全非。
仰頭的瞬間,我看到了窗口沈瑾安得意的笑,和他懷中顧韻彤冷漠的表情。
胸口泛出一陣腥甜,我張嘴吐出一口血,被推搡著押進警車。
聽著耳邊的警笛,絕望中的我想到了目前僅存的希望。
父母的緝毒榮譽勳章、還有爺爺戰友們的立功證明書。
把這些拿回來,我才能替爺爺和自己洗清冤屈,還父母和無名烈士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