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到醫院,我舍不得用錢,去洗手間簡單衝洗了下額頭上的傷,整整衣服,才走向爺爺的病房。
剛靠近房門,就聽到一道高昂的聲音。
“所以我說有的人啊,倚老賣老,老不死的,活著也是丟人!”
“還送來救什麼救,不如躺著等死,反正死了可以住骨灰房!”
一字一句都在紮我的心,我用力推開房門,望向隔壁床上滿臉譏諷的老頭子,厲聲喝止。
“請你說話注意點!我爺爺沒有做那種事,他是有原因的!”
爺爺躺在床上,緊閉的雙眼不住顫抖,有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我渾身都在顫抖,無力感席卷全身。
從事情發生的那一刻起,我就無數次試圖說爺爺不是違規建造骨灰房,我想說他的不容易,想說他的付出。
可沒有任何人相信。
他們甚至不給爺爺開口的機會,隻是鋪天蓋地指責他是個喪良心的狗東西。
當年爸媽犧牲後,爺爺從偏僻的鄉下趕到城裏賺錢讓我上學,一生顛沛流離但從未屈服的他,哪裏受過這樣難堪的侮辱呢?
我握住爺爺的手,感受著他的痛苦。
“阿森,爺爺不是那種人,爺爺這輩子都光明磊落......”
他的聲音沙啞,因為被打斷雙腿動彈不得,隻能眼巴巴看著我。
“你和彤彤那孩子說說,那是你爸媽、還有我戰友的骨灰,她誤會我了......我的腿好疼啊,能不能給我開點藥?”
我頓時眼眶發酸,根本沒辦法告訴爺爺,顧韻彤已經把所有的錢財都轉移走了。
而且她還利用自己醫院醫生的便利,叮囑同事不許給爺爺用效果好的止疼藥。
隔壁床的大爺又開始冷嘲熱諷。
“腿疼就是報應啊,一把年紀了搞什麼骨灰房,還欺負人家小年輕,你孫媳婦就該踹了你們兩個沒用的男人。”
“我看她和那個主播就很般配嘛,都很有正義感,能出麵證明你們就是尋釁滋事方。”
爺爺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徹底消失,他不敢置信地看著我,嘴唇顫抖。
“爺爺,爺爺你別急,不會有事的。”
我緊緊抓著爺爺的手,生怕他的身體再受到一點傷害。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他們會開直播,我也可以,我必須要替爺爺正名。
可就在我下定主意的瞬間,大爺打開了病房的投影。
幕布上出現了熟悉的直播間。
“把那群垃圾丟掉!”
“陰森森的東西指不定沾了我們多少福氣,都扔了!”
沈瑾安舉著手機,帶著一群鄰居走到了爺爺房子門口。
被砸得破破爛爛的地方依稀還能看出精心布置的痕跡,顧韻彤引著眾人走進去,找到被妥善安置的骨灰盒。
“雖然我是個醫生,但我也知道這種東西絕對對身體不好。”
她擺出一副悲痛的模樣,靠在沈瑾安懷裏小聲抽泣。
“我不知道丈夫和爺爺會做出這種事,雖然我替他們給大家道歉了,但那遠遠不夠。”
“幸好瑾安去找了算命大師,大師說會想辦法幫我們祛除晦氣。”
鄰居們聽到這句話,紛紛高興地議論起來。
沈瑾安示意大家安靜,請那所謂的大師走了上來。
“既然那姓宋的兩人想用骨灰房借我們的陽氣,那我們就全灑了!”
“讓這些可憐的被困在小房子裏沒人要的靈魂都得到安寧!”
“也能還我們大家一個安寧!”
顧韻彤臉上閃過一瞬遲疑,她似乎沒想到沈瑾安會采取這種方法,小聲說要給我打電話問問。
可沈瑾安親吻了她的臉頰,告訴她這才是在為我們行善積德。
“畢竟他們做了缺德事,隻有這樣才能解決問題。”
顧韻彤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眼見直播間裏的大師伸手摸向其中一個骨灰盒,我聽到爺爺的呼吸變得急促混亂。
“不行、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