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跪下？

你憑什麼？

張昭懵了，心中一股無名火不由冒起。

現在，明明是他張昭跟長孫太後風花雪月的時間。

哪裏輪到一個糟老頭子指手畫腳？

要知道，張昭在皇帝那邊卑躬屈膝，又在長孫太後這邊戰戰兢兢。

心中已十分壓抑。

如今，他也要來湊熱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他跟長孫太後關係不薄，又怎不知，如今最受寵的是他張昭？

以防萬一，張昭從僅存的記憶中搜尋此人的印象，卻一無所有。

使得張昭心中那股無名火起越來越大。

見張昭不為所動，陳太師皺皺眉，滿臉不悅。

猛的一拍床邊，陳太師厲聲訓斥。

“見太後不行禮，見老夫不跪下，你把這大靖王朝的律法放在哪裏了？”

緊接著，陳太師起身，抽出腰間寶劍，冷聲道。

“按大靖王朝律法，無視規矩之人，老夫現在就可以將你處置。”

“爾等，可知罪？”

“奴婢，不知罪！”張昭絲毫不慌，與之針鋒相對。

突如其來的氣魄，讓長孫穀蘭提起了興趣，心中琢磨著。

本宮倒要看看，你張昭麵對陳太師如何行事？

“大靖王朝的律法，壓不到我張昭的身上。”

“隻因，我是在為太後做事，為王朝的正統走向而努力。”

張昭身姿挺拔，朗聲說道。

“我張昭，跪天地父母，跪太後皇帝，不跪無名之人。”

如此盛氣淩人的氣勢，令陳太師有些恍惚。

曾經在先帝駕崩之時，自己同樣保持著如此意氣風發的氣勢。

結果，因當今皇帝將太後軟禁，以雷霆手段清除朝中黨羽。

最終自己落得一個在京城中偏安一隅的住處。

慢慢的，自己曾經那股意氣風發的勁頭就逐漸消失。

沒想到今天，在一個小太監的身上，再次看到了自己當年的影子。

如此強橫的態度，令陳太師對一旁的長孫太後道。

“這個男人可以，能夠在本太師的威壓下麵不改色。”

“太師過獎了，畢竟是我精英挑選，培養了五年的男人。”

陳太師誇張昭，就等於在誇長孫太後，那一雙桃花眼不自覺地眯起了一個好看的角度。

看向張昭的眼神越發滿意。

而這簡單兩句對話落在張昭的耳中，如平地起驚雷。

太…太師…

這個名號一出，瞬間將張昭的那股火給撲滅。

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要知道，大靖王朝建國至今，隻有一個太師。

陳恒，陳太師，又名陳國公。

不僅替大靖王朝打下了半壁江山，更輔佐了前後三代君王的統治。

更難能可貴的是。

陳太師膝下無子嗣，在朝中也不好結交黨羽，心中隻有江山社稷。

可以這麼說。

大靖因太師而傳承至今，太師因大靖而綻放光芒。

隻是當今皇帝，不知為何將陳太師的官職罷黜，令朝野震動。

而自己呢？

居然對陳太師出言不敬？

一瞬間，張昭就感覺自己剛剛開始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深居宮中多年，誰人不知一個不成文的規定。

太後想殺之人，皇帝可保。

太師想殺之人，隻能等死。

怎麼辦？

張昭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張郎，過來。”

長孫太後突然對張昭勾勾手，柔情似水。

張昭不敢怠慢，連忙來到太後身旁。

局促不安間，太後竟然從身後拿出了一排排嶄新的銀子。

讓張昭瞬間眼前一亮。

這等數量的銀子，是張昭做太監，一輩子都攢不下的俸祿。

太後這是何意？

“今日 你蒙受太師誇獎，這些財寶就當做是本宮與太師給你的獎勵。”

“如今，後宮雖不得幹政，不過要想混得開，少不了這些。”

“張郎你是本宮的人，拿去一半作為賞賜，剩下的，宮廷中的這些宮女，太監，就交給你打理了。”

對於張昭內心深處那股寧折不彎的勁兒，長孫太後很欣賞。

不過這對於日後把控朝政可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長孫太後打算以此為考驗，練一練張昭。

意圖就是讓張昭藏拙，又可以替自己籠絡人心。

這？

非旦無罪，還有賞賜。

這不是要自己當成太後手裏的一枚棋子，一杆槍？

而且還要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步步為營？

張昭瞬間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壓在了自己肩膀上。

“太後，奴婢隻想一心一意做太後的人，沒有太多…”

未等張昭拒絕，長孫太後就抬起了張昭的下巴。

撫摸著張昭那棱角分明，白白淨淨的臉龐，幽幽道。

“怪不得能在皇帝麵前走神。”

“長得確實不錯，細皮嫩 肉的，一副書生的模樣！”

“可是，你能讓皇帝滿意，就不能讓本宮滿意麼？”

聞聽此言，張昭如遭雷擊，呆滯在原地。

太極宮中，皇帝與他的對話，太後居然一清二楚！

看來，長孫太後雖被軟禁多年。

人手已經覆蓋了朝廷內外了。

這麼一來。

張昭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豈不是說，皇帝的人手同樣遍布朝廷內外。

形成了一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錯綜複雜局麵！

就差長孫太後這邊，皇帝不曾知曉。

所以才召見自己，並賞賜官職，派人暗中監控自己。

這麼一來，一切都說的通了。

好在張昭對太後坦誠相待，不然自己恐怕太師都見不到，就被暗中拋棄處理了。

就更別提為太後行事了。

可是張昭現在並沒有絲毫的慶幸，反而冷汗直流。

這一步，自己走對了。

那麼接下來呢？

皇宮之中的勢力如此複雜，張昭如何能保證自己能夠每一步都走對？

現在，太後很顯然已經得到了太師的支持。

但是在張昭看來這並不足以跟皇帝作對。

而且太後隻說明，皇帝所念念不忘的東西還不曾得到。

這是一個能夠暫時安身立命的條件。

可是，這些，果真麼？

而且皇帝那邊，隻是對張昭說明，盡心為太後治療。

那麼他所監控自己的意圖何在？

種種不確定性因素，讓張昭一時不知如何選擇。

一旁的陳太師也不再說話，靜靜等待張昭的下文。

陳太師所好奇的是。

這個隱忍了五年的小太監，身上究竟有多少魄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