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曼笙的話,將陸昭言的思緒拉回了結婚那年。
他的確許下過這樣的誓言。
所以,他才會直接贈送了十多億的房產給大D,讓大D在他離開後照料好薑曼笙,這是他在踐行誓言。
現在,薑曼笙卻以此為要挾,要他救陳文傑。
原以為已經麻木,可當聽見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心痛。
“好!”
陸昭言閉上眼,長吸了一口氣。
他語氣低沉,說道:“陳伯,放人吧,你的損失我十倍補償!”
陳伯的臉色已經黑成了鍋底,卻還是壓著內心的怒火,朝著陸昭言說道:“陸先生,你也是港島商業聯盟的人,我們敬重你。但是,不要忘記,當初聯盟成立的時候立下的規矩!”
陸昭言語氣平靜。
“我明白。”
“阿耀,去拿三把刀來。”
大頭菜臉色蒼白,站著不動,勸阻說:“大佬......”
陸昭言隻是催促說:“去!”
薑曼笙也意識到事情不對,急忙跑到陸昭言身邊,不安問道:“阿言,你們在說什麼?你要做什麼?”
不等陸昭言回答,陳伯主動開口。
他臉上的怒氣稍微散去一些,但還是不滿說道:“商盟有規矩,凡是出爾反爾者,需受三刀六洞之刑。若是能撐過去,過往恩怨,永不再追究。若是無法撐過去,那人死了,也是身死債消!”
“陸先生既然要保這小子,必須受這三刀六洞之刑!”
薑曼笙瞬間麵無血色。
她清楚所謂的三刀六洞,就是對著人活生生捅上三刀,直接捅個對穿,幾乎是十死無生。
她滿是驚慌,拉著陸昭言的衣袖說:“阿言,不要......”
這時,陳文傑也是苦苦哀求說:“曼笙,你幫幫我,千萬不要讓我被他們抓走,不然我的手就保不住了。”
薑曼笙遲疑了。
她的手也緩緩鬆開了陸昭言的衣袖。
這一刻,陸昭言徹底心死。
見大頭菜遲遲不願意去拿刀,他直接拿起餐桌上一把用來吃牛排的餐刀,對著胸口位置刺下。
餐刀刺入胸口,又被拔出,帶出飛濺的鮮血。
“第一刀!”
陸昭言卻沉聲道。
陳伯麵色動容,想不到陸昭言為了履行給薑曼笙的承諾,居然真的能夠做到這個地步。
可規矩就是規矩。
就算他現在開口不計較,陸昭言也會繼續執行下去。
噗——
又是一聲響。
陸昭言豎起兩個拇指,臉龐因為痛苦而扭曲。
“第二刀!”
說完,再次拔出,又毫不猶豫地朝著胸口另一處刺了進去。
“第三刀!”
話落,陳伯點頭。
而後對著陸昭言直接九十度彎腰鞠躬說道:“陸先生,從今往後,我和陳文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陳伯帶人離開。
宴席上眾人,這才如夢初醒。
“快去叫醫生!”
尖叫聲不斷響起。
陳文傑則是趁亂逃離了。
眾人前方,大頭菜扶著陸昭言坐下,眼睛早已是通紅一片,聲音哽咽說:“大佬,你這不值得啊......”
陸昭言抬手,示意他閉嘴。
薑曼笙此刻更是痛哭不止,死死握著陸昭言染血的雙手,貼在自己臉上痛哭得語無倫次:“阿言,對不起,是我不好......你不會有事的,我不能沒有你......你不是說喜歡看我笑麼,以後我天天笑給你看......好不好......”
陸昭言沒有說話,意識逐漸陷入沉寂。
“阿言!”
薑曼笙大喊道,也昏迷過去,被一同送去了醫院。
這次,陸昭言更先蘇醒。
胸口上傳來的陣痛,令他忍不住齜牙咧嘴。
他翻身下床,守在一旁的大頭菜急忙攙扶住他。
“曼笙人呢?”
陸昭言下意識問道。
大頭菜指了指隔壁的病房。
陸昭言緩緩走了過去,望著薑曼笙蒼白的臉龐,心緒複雜。
“阿傑......”
又是一聲呢喃,將陸昭言拉回了冰冷的顯示。
他忽然笑了。
轉頭就走。
薑曼笙,那就祝你餘生幸福,我們再也不見。
離開醫院後,陸昭言將離婚協議放在了別墅客廳的茶幾上,在私人醫生的陪同下坐上了前往大陸的汽車。
上車後,李建國如約而來。
他忍不住感慨道:“陸先生,像你這樣的癡情人,還真是人生少見,我都有些猶豫,要不要把這份禮物送給你。”
或許是即將回家,或許是徹底解脫,陸昭言此刻格外輕鬆。
甚至,打趣說道:“老李,都到這時候,你還跟我賣關子。你就是個摳搜的人,要是不想送,直說得了。”
李建國尷尬地笑了笑,隨後給出一張照片。
照片拍攝在一片田野中,女孩穿著條碎花長裙,笑得有些拘謹,但從她的眼神中,能夠看出她很快樂。
而她的臉,和薑曼笙一模一樣。
李建國解釋道:“薑曼舒,薑曼笙的雙胞胎妹妹,但因為心地過於善良,被父母嫌棄,打算把她送給一位富商當姨太太。得知消息的她跳了海,被我們的人救下。”
“我們問過,當初是她給了你那一袋麵包和水。”
“而且,她對你,印象還挺深刻的。”
“她說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明明是在地上爬行的大青蟲,但是卻敢抬頭直視蒼穹,直麵刺眼的陽光。”
李建國說完後便一直保持沉默。
陸昭言靠在背椅上,閉著眼,兩行清淚從眼角流出。
原來,從始至終,是他認錯了人。
原來,是他愛錯了人。
好在這一切,有回到正軌的機會。
陸昭言再次睜開眼睛時,左側窗外是連綿的丘陵,右邊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而港島正被甩在身後。
他在心中默念,
再見了,薑曼笙。
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