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日記本隨意放在床頭櫃上,並不打算帶走。
說好了徹底忘掉與陳玉珍有關的一切,這本日記自然也在其中。
重新讀一遍他才發現,原來他沒死之前,對陳玉珍的感情有那麼深。
裏麵的一點一滴都是陳玉珍,除了工作時間,他不是和陳玉珍在一起,就是在腦海中描繪她的身影。
一個背包,一個針織袋。
裏麵裝下了寧明遠想帶走的一切。
沒成想,陳玉珍突然回來了。
“你想把向前趕走嗎?”
她以為寧明遠手裏拿的是李向前的東西。
“放下!”
寧明遠看著陳玉珍那張麵目姣好的臉,心裏沒有任何波瀾。
“這是我的東西,我走。”
“你走?”陳玉珍動作猛地一頓,“你想去哪?我可以原諒你和別人亂搞,隻要你保證不會再犯。”
她有些慌亂,因為她看到了寧明遠眼底的決絕。
寧明遠徹底心死,“陳玉珍,我沒有亂搞。也是,你現在不信我說的所有話。”
太陽明晃晃地出現,熱的人心煩意亂。蟬鳴聲偶爾響起,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太陽的熱量蒸烤的有氣無力。
陳玉珍伸手拉著寧明遠。
在爭執間,寧明遠口袋裏的火車票掉了出來。
他背著行囊,動作慢了一步,車票被陳玉珍撿到。
“你要南下?”她死死的攥著火車票,上麵出現褶皺。
“我不允許!”
寧明遠有些心疼這張火車票。
“還記得我找廠長要推薦信嗎?我有個朋友,想工作。廠長說他不符合條件,所以他打算去南方試試。”
他將之前和陳玉珍在廠長門前遇見的場景合理化,減輕她的懷疑。
“我想陪他幾天。”
“那車票怎麼會在你這裏?”
寧明遠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姐姐在火車站工作啊,找我不是很合理。”
趁陳玉珍發愣,寧明遠將票拿回來,隨後頭也不回的離開。
他說的有些道理,可陳玉珍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透過窗戶看著寧明遠越走越遠的背影,失去珍寶的恐懼重新占據她的心。
但她還要陪李向前一起吃飯,隻能將覺察出的違和勉強壓下。
寧明遠去廠裏拿了證明,正式拜別廠長。
火車的轟鳴由遠及近,想起父母粗糙的手掌,想起和母親告別時她閃閃的淚光,寧明遠心裏五味雜陳。
但他還是毅然踏上火車。
這條綠色的長龍,匍匐在這廣闊的大地,運送著一個個年輕的夢想。
透過車窗,他看到了陳玉珍的身影。
隻見她焦急地尋找著什麼,不顧工作人員的阻攔,直奔月台。
“明遠——寧明遠!”
聽到聲音,他刻意隱藏了自己的身影。
“寧明遠!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說好要結婚的!”
直到陳玉珍被帶出火車站,寧明遠都未曾出現。
他就和其他旅客一樣,冷眼旁觀。
曾經他期待過,希望陳玉珍能堅定的相信自己,選擇自己。
可是李向前的出現卻說明,陳玉珍的偏向從未給過寧明遠。
這段插曲很快過去,火車照常發車。
沿著既定的軌道,火車不疾不徐地向前走。
熟悉的土地被拋在腦後,寧明遠在喧囂熱鬧的火車內睡得香甜。
上輩子,他的肉身被火車碾碎,靈魂附著在車上早已見識了大好河山。
這輩子,火車載著他的身軀,將他送往祖國的南端。
車外的風聲中,似乎還飄蕩著陳玉珍的呐喊。
寧明遠將一切拋之腦後,夢想著一個明媚燦爛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