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他的江山,他的命!”
宋安然寫下的信,放在佛光寺的香壇後,虔誠地作揖伏禮。
三年前,皇位之爭,藩王逐鹿,生靈塗炭。
宋安然謹記父親遺言,手握蒼狼符,調遣邊陲三十萬鐵騎,輔佐紀雲禪平定天下。
紀雲禪封她為後,卻說:孤給你名分,但更喜歡七七,她跟你不同,是這天下最素淨的女子。
宋安然陪著他打江山,從屍海裏殺出一條血路。
到頭來,紀雲禪卻嫌棄她雙手染滿了鮮血。
宋安然想起來就覺得可笑,紀雲禪隻看得見妹妹冰清玉潔,卻看不見她傷痕累累。
站在佛光寺門前,宋安然緊了緊拳頭,宮裏的太監氣喘籲籲跑來,“娘娘,陛下在鳳儀宮等著您,請娘娘速回。”
難得,紀雲禪破天荒地涉足她的寢宮。
宋安然知紀雲禪為何事來,她不疾不徐地起駕,落轎鳳儀宮,已是半個時辰後。
還未進門,便覺殿中湧出淩寒的氣息。
宋安然壓低眼眸,嘴角伴著一絲戲謔,“陛下得空蒞臨寒舍,莫不是想我了?”
她故意說著輕佻的話,緩步走進殿中,本坐在圓桌旁的男子,等不及迎上前。
他明黃的錦衣,彩線繡著五彩金龍。
高大的身影像一座大山擋在宋安然麵前,居高臨下地凝視著宋安然,仿佛要將她生吞活剝般。
他問:“七七在哪?你把孤的七七藏哪了?”
果然是為了宋七七來的,意料之中。
宋安然難免失落,但轉瞬,笑意嫣然道,“陛下,七七是我的妹妹,我能把她怎麼著?那孩子驕縱慣了,居然砸了父親的靈牌,隻不過小懲大誡,讓她閉門思過罷了。”
自然,無論宋安然的理由多麼充足,紀雲禪是不會信的。
“驕縱慣了?”他冷嘲一笑,芝蘭玉樹的模樣,唇瓣牽起邪肆的弧度, “少給七七潑臟水 ,她素來乖巧懂事,哪跟你這夜叉一般?尋著法刁難七七,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放過,你還有沒有人性?”
她刁難宋七七?
是宋七七耀武揚威說,有她在後宮,宋安然至始至終都隻是個擺設。休說砸碎父親牌位,就是揚了父親的骨灰, 也頂多算小打小鬧!
這樣的宋七七,怎麼會是紀雲禪心裏冰清玉潔的宋七七呢?
宋安然心底淌著血,緊掐著手心,烙下深深的月牙痕。
她望著紀雲禪因怒火而緊繃的冷臉,紅了眼眶,“陛下,我刁難她做何?如果她不是我妹妹,我殺了她,會很難嗎?”
“你敢?!”紀雲禪低沉怒吼,探出手揪住了宋安然的衣襟,鳳目裏能噴出火來,“孤再問你一句,七七在哪!”
宋安然腳跟懸空,英氣的麵容毫無懼意。
這三年來,她獨守鳳儀宮,親眼看著夫君和妹妹風花雪月,失望已經攢夠了。
疼到碎裂的心,重塑完整,宋安然有能力蕩平叛亂,就有能力顛覆朝堂。
她隻需等,等那個對的人,攜著宋家鐵騎,踏破山河。
當下,她玩世不恭地抬起手,指尖繞著男子垂在胸前的冠帶,“陛下,想讓我放了宋七七,不如你答應我三個條件吧?”
她眉眼低垂,長睫如羽,輕柔的聲線,暗啞酥軟。
突如其來的柔情,一瞬間讓紀雲禪感到陌生。
但也隻是一刹那的錯愕,紀雲禪立馬將宋安然推開,“你在做夢?”
跟她近距離接觸都讓紀雲禪反感,更何況滿足她的願望!
宋安然明知結果是這般,但安之若素地接受,看著自己布滿薄繭的手,歎息道,“陛下答應的話,我可以退位讓賢,鳳印給到七七手中未嘗不可。”
頓時,紀雲禪陰沉的眸子浮過一絲亮光。
他厭惡宋安然,已經厭惡到,恨不得將其徹底抹殺,從他的世界裏抹殺!
生死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