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靜地看著許望舒。
她坐在病房的真皮沙發上腿翹著腿,指尖捏著一塊手帕輕輕擦著手腕。
就好像剛剛碰到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你知道的,湘湘。”她的聲音甜得發膩。
“你現在這副樣子,說出去誰信?你以為你是受害者,可你連個身份都沒有。”
我坐在病床上:“你說的對。”
“我沒有身份也沒有靠山,所以我很聽話。”
“你最好一直都這麼聽話。”許望舒站起身,修長的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噠的一聲。
“你就乖乖待在歐陽家,當一隻溫順的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不然,下一次死在藥房裏的就可能是你了。”
她說完這句話,滿意地看著我低下頭,做出被嚇到的樣子。
我的手指床單下悄悄掐破了皮,生怕自己忍不住抽她一個耳光。
她想要離開,又折回來靠近我:“對了,你身上的針......還疼嗎?”
我微微一笑:“疼!”
“那就好。”她滿意地轉身離開。
病房的門關上的一瞬間,我的笑容倏然收起。
她威脅我。
以為我還是那個會因為一個耳光就嚇到發抖的曹湘湘。
三天後,我被歐陽奶奶接回了家。
她親自來接我,帶著一身香火的氣味和藥草味兒,說她夢到我站在懸崖邊上哭得眼都紅了。
“湘湘啊,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我搖搖頭,笑著回:“沒有,奶奶,湘湘很好。”
她摸了摸.我的頭,歎了口氣。
“你爸死得早,你又是個沒娘教的孩子,奶奶知道你打小就倔,但心眼不壞。”
“你要是受了委屈就回來告訴奶奶,咱歐陽家還是護得住你一個小丫頭的。”
我心口一陣發酸。
奶奶從來不問我學校的事,也從不提許望舒,隻一句話。
你是我孫媳婦,誰敢動你我就找誰拚命。
回到歐陽家,我在院子裏種下了第一株茶花。
那是溫暖最喜歡的花。
她說茶花是最不怕冷的東西,冰雪壓不彎,雨打不散的。
她還說:“湘湘,你以後要是活著出去,就給我種一地的茶花。”
我答應她了。
這天晚上,歐陽澈回來了。
他穿著一深灰色的西裝,站在門口換鞋。
我規規矩矩地站在門口,低著頭。
“哥哥回來了。”
他看了我一眼,許久沒有說話。
最後他冷冷丟下一句:“你又在裝什麼。”
我抬頭看著他,見他還是那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哥哥誤會了,我隻是變得懂事了。”
他突然快步走過來,猛地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看見我就會撲上來,哭著叫我阿澈,說你愛我,現在你連正眼都不看我了?”
我咬著牙,沒有掙紮。
“哥哥說過,我那樣不懂事,所以現在改了。”
“你是改了。”他冷笑了一聲。
“改得像條狗。”
我看著他,忽然也笑了:“那哥哥喜歡狗嗎?我可以學得更像一點。”
他像是被我這句話徹底激怒了一把將我推到牆上:“你到底在想什麼?你以為你這副樣子就能讓我愧疚?
你以為我會心疼你?你配嗎?”
我身體撞牆的那一刻,舊傷被震得生疼,後腦一陣發暈,但我還是笑著:“哥哥,我不配。”
他愣住了。
“你變了。”
“是啊,我變了。”我低聲道。
“以前那個曹湘湘已經死了,是你們親手殺的。”
第二日,歐陽家來了個不速之客。
溫嵐笑了笑,走到我身邊:“我來跟你妹妹談件事。”
我一愣,下一秒他將一份文件遞給我。
“湘湘,這是你父親生前留下的股權轉讓書,還有他在歐陽集團名下的保險賠償文件。”
“你是第一受益人。”
我接過那份文件,心裏咯噔一下。
歐陽澈猛地站了起來:“什麼?”
溫嵐轉頭看他:“你不會真以為,湘湘隻是你們歐陽家收養的孤女吧?”他頓了頓。
“她是你爸的救命恩人留下的唯一孩子,同時也是歐陽集團的持股人。”
“你敢動她一根頭發,我就敢把你們這點家底全掀了。”
歐陽澈的臉上第一次失去了從容。
我站在溫嵐身旁,還是什麼都沒說的站在那。
隻是這一次,我再也不是那個被送進禮儀學院的曹湘湘了。
我是歐陽集團合法持股人。
歐陽澈死死盯著我。
我卻在他看過來的時候低下了頭:“哥哥,我真的沒有想過爭什麼。”
“隻是......這是我爸爸留給我的。”
他終於無法保持風度了,咬牙質問溫嵐:“你們早就計劃好了?”
溫嵐看了他一眼:“計劃?你以為我們還需要計劃?”
“你不配,如果對付你都需要這麼麻煩,那我也不用混了。”
我抬起頭像個小惡魔一樣說了一句:“哥哥,以後請叫我曹小姐。”
歐陽澈像是被人當眾扒了衣服一樣,火大的幾乎壓不住了。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能接受自己失敗的人,而我現在正是他最恥辱失敗的那部分。
“曹湘湘,你別忘了,你還沒退婚!”
“是,婚約還在。”我的聲音很小。
“那就等您哪天願意退,我隨時都在。”
“你別用這副嘴臉和我說話!”他猛地上前一步,想要伸手抓住我。
但溫嵐擋在了我麵前:“再往前一步,我就把今天的錄音寄到你爸的辦公室。”
“你知道你爸最討厭什麼。”
歐陽澈伸手指了指他。
他當然知道。
父親最忌諱的就是一個家主在外麵鬧出緋聞醜聞,更不允許任何人用私情影響集團的聲譽。
“你威脅我?”
溫嵐依舊笑著:“不,是保護她。”
“哥哥,我身體還沒完全好,需要多休息。”我禮貌地行了個禮,退後一步。
“請您見諒。”
我和溫嵐一同離開歐陽家的時候,陽光正好。
出了門,我才感受到後背全是冷汗
剛才那一刻,我是真的怕他動手,怕他再次失控。
“你剛才怕了。”溫嵐忽然說。
我點頭。
“怕了。”
“那下一步呢?”他看著我。
“溫暖的仇,你準備怎麼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