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料,我恰巧碰上了正在挨家走訪的警察。
幾個買菜回來的大爺大媽正嘰嘰喳喳提供著證詞。
「許溪那個姑娘啊,見麵總是眯眼笑打招呼,很是討喜。」
「她能得罪什麼人呀?從小就聽話懂事,是個乖囡囡!」
「昨晚確實沒聽到什麼叫喊聲,一切都正常得很。」
眼見得不到什麼有效信息,兩位警察剛想離開。
卻被一個白發老頭叫住。
「哦對!我想起一件事!
「昨晚我躺在床上剛想睡覺,突然聽到砰——的摔門聲,聲音很大。
「當時我剛睡著不久,吵醒後還罵了句臟話,又轉身睡了過去。」
年輕警員筆尖不停地記錄。
「知道是哪戶嗎?具體是幾點?」
「十一點多吧,我上床睡覺就十一點了,具體哪戶還真不知道,這裏住了這麼多人,我哪兒能聽聲辨位。」
「好的,能說下你家住哪裏嗎?」
老頭正要指明具體方位,另一位女警官卻突然察覺異樣,冷不防轉頭看向我的方向。
眼神驟然銳利。
我隻得尷尬探出身,打了個招呼。
她雙眼微眯,用審視的目光將我全身掃視了一遍。
「韓先生,來這裏有何貴幹?」
「我隻是......想看看溪溪最後待過的地方。」
「你應該明白,作為案件的主要嫌疑人,出現在取證現場很不合適。」
她故意頓了頓,聲音陡然轉冷,「還是說,你重返現場......是在重溫作案時的感覺?」
我慌忙擺手否認,隨即轉身離開。
可剛行兩步,卻突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閃進了巷子轉角。
眉頭一皺。
她怎麼在這裏?
她是我學生陳誌林的單親媽媽。
叫陳美嬌。
陳誌林頑皮,在體育課上受傷骨折。
我立即將其送往醫院,墊付了醫藥費,之後也多次前去探望。
我和陳美嬌就此認識。
可沒想到,待到陳誌林出院,她竟借著答謝宴跟我表白。
現在,她來這裏做什麼?
我悄悄跟了上去。
進了黑漆漆的樓洞口,才發現陳誌林背著書包走在她前麵。
男孩天真發問。
「同學們都說語文老師死了,那是不是我以後都不用寫語文作業啦?」
女人臉色鐵青,打了她兒子肩膀一下。
「別瞎說,那是你表姨!」
表姨?
陳美嬌竟和許溪是親戚關係。
混不吝的小男孩冷哼一聲,甩開母親的鉗製衝上樓梯。
卻不小心撞進了許母懷裏。
我這才驚覺,居然跟著來到了許溪家所在的單元。
我隱在樓梯陰影下,暗中窺視。
陳誌林看也不看撞到的婦人,快步登上更高一層,掏出鑰匙嘩啦一聲打開了防盜門。
倒是陳美嬌頓住腳步,看著神色哀戚的許母沉默片刻。
說了聲節哀。
許母卻突然像觸及了什麼機關,突然歇斯底裏。
「滾!少在我麵前假惺惺裝好人!
「溪溪會變成這樣,全是你害的!你整日描眉畫眼妖妖嬈嬈,勾得溪溪都歪了心思!
「騷狐狸!甚至還誘惑得溪溪連家都不回,先往你那兒跑!」
我腦子裏如閃電劈進,昨晚迷迷糊糊之際,好像聽到許溪接起一個電話,說馬上就回去了。
現在想想,來電人可能不是許母。
而是她的表姐,陳美嬌。
許家門內又探出一人。
是我們學校的校長馮兆興。
馮校長跟許溪家是故交,這我知道。
許溪原本考上了省會的編製,但許母嫌離家遠,最終通過馮校長的關係,回到家鄉在南城中學當了合同製教師。
許父早亡,現下許家出此大事,馮兆興作為長輩兼領導全程陪同,倒也合乎情理。
他見許母又情緒崩潰,顧不得滑落到鼻尖的眼鏡,連忙將其拉了回去。
防盜門在陳美嬌麵前轟然緊閉。
她見狀,眼中掠過一絲莫名的光,鼻腔裏擠出聲冷笑。
扭頭踩著細高跟,「噔噔噔」地往樓上走去。
我剛想追上去,卻察覺褲腿被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