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切計劃的起點

H市。

CBD區。

邱氏大廈的大屏上，主持人和嘉賓聊起了十餘年前的“獸族清剿運動”，談起那場運動的口號，主持人的聲音明顯激動起來：

“文明發展壓倒一切，人類不接受獸族的存在！”

宣言一般的喊聲在半空之中飄蕩。顧長夜嗤之以鼻，司機見狀，連忙關上車窗：

“少爺，我們是去公司，還是......”

“莊園。”顧長夜開口，修長的雙指間夾著邱月霜落在火車上的車票。

本來想拿著這個到邱氏好好聊一聊，結果路上看見這樣的宣傳片，他又沒了興趣。

這樣喜歡大張旗鼓行動的邱氏，恐怕做不出派人到火車上暗殺他的事情。

顧長夜將頭靠在頭枕上，手指輕輕敲擊著座椅扶手。

“少爺，我不明白。”司機頓了頓，“為什麼要用他們的方式證明自己？”

“我的意思是，我們是獸族。”司機小聲解釋，“我們去他們沒開發的地方生存，不可以嗎？”

顧長夜笑了笑：“貪婪永無止境。你恐怕不知道，當年一味退讓，造成了什麼後果。”

這座城市位於東半球的一座巨大島嶼之上，以H市為中心，周圍有遠郊和大片未被開發的森林與原野。

由於遠離其他大陸，整個城市有自己的發展節奏。更重要的是，有屬於自己的獨特種族。

獸族。

準確而言，獸族才是這片島嶼最開始的主人。無盡的原野之中生發出龐大的獸族，與這片土地上的原住人類和平相處。

原本井水不犯河水，卻因為一群人類的所謂“新知識”，而失去了曾經的自由。

新的科技卷入，高樓大廈拔地而起，森林退居一隅，飛機在半空中轟隆作響。

這還不夠。

人類不接受獸族的存在。而島嶼之上，也出了叛徒。

新鮮的科技讓太多原住民眼紅，為了和所謂的“高科技”接軌，他們決定做點兒什麼。比如，和代表“原始”的“獸族”劃清界限。

於是，人類與獸族的對立開始了。

“其中做的‘最好’的，就是邱氏家族。”顧長夜將“最好”兩個字咬得很重。

邱氏家族通過獵殺獸族，正式加入人類陣營。最有名的，就是那場獸族清剿運動。

獸族大多在那場清剿中消失殆盡，就算殘存，也被H市的人類驅逐、鄙視，如同過街老鼠。若非顧氏集團還提供庇護，恐怕已經沒有生存的空間。

而邱氏卻發展出自己的產業，蒸蒸日上。

這些也就罷了。

雖然被處處打壓，在顧氏產業的庇護下，H市的獸族還能收起獠牙、苟且生存。就連他的父親都覺得已經到了平衡的最優解，隻需要繼續裝弱就可以平穩運行。

顧長夜還是想打破一切。

他永遠忘不了，少女倚在窗邊，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她身上，映得她眉眼如畫。她唇角微揚，衝他晃了晃手裏的糖糕，聲音清甜：“喂，你要不要也嘗一口？它......”

可下一秒，血色驟然炸開。

暗器破空而來，鮮血噴濺，染紅了半麵紗簾。她的笑意還未褪去，瞳孔已因劇痛微微渙散。

“不——！！！”

他瘋了一般衝上前，可無數機關鎖鏈從四麵八方絞殺而來，硬生生將兩人隔開。

最後一刻，她踉蹌著撐起身子，染血的手指死死摳住地麵，抬頭望向他。

一眼萬年。

“活下去。”

她的唇無聲開合，隨即被翻湧的血霧徹底吞噬。

從此，他的夢裏隻剩那片猩紅，和那個未說完的笑語。

夢魘的最後，是邱氏家族殘忍的宣誓：

“邱氏有極大的信心落實這次運動。被抓住的獸族，絕不放過！

“除非，一命換一命！”

邱氏......

顧長夜咬住後牙，骨節攥得咯咯作響。

遲早要讓邱氏感受到同樣的痛苦！

至於一切計劃的起點，

從這場聯姻開始。

顧長夜咀嚼著“邱月霜”這個名字，勾起一絲殘忍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