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為先聽的差不多了擺擺手讓人先出去。
他扯了把椅子在床邊上坐了下來。
鄧青寧當然不可能被他看出破綻來。島上有衛生院。
勤務兵將她送去了衛生院。
鄧為先也跟了過去,沉著一張臉,沒有半點父女相認的歡喜之情。
雖然沒有暈,但是實打實的睡著了。
真的太困了。
一來就遇到這樣的事兒,身體之前還受到過創傷,跑出去之後在外麵人生地不熟的她根本就不敢合眼。
全靠一口氣撐著。
這會兒到目的地了,見到人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睡一覺。
她篤定,已經有這麼多人知道她跟鄧為先的關係,
鄧為先不可能在這種時候趁著她睡著把她丟了的。
總得有個說法的。
因為,到鄧為先這個位置,他要臉。
而且,他不隻是一個男人,也是一名軍人,不會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
鄧為先在床邊上坐了一陣,目光一直在鄧青寧臉上打量。
目光最後落在了她脖子上戴的那個已經陳舊的有些發黑的紅繩子上。
那是一枚有缺口的老式玉玨,是他祖上留下來的,在他小時候那會兒這東西丟在那裏根本沒人在意。
後來他偶然聽人家說這東西適合送給女孩子,他就送給了跟自己一起長大的周紅月。
他們從小就相互喜歡,知根知底,走到一起是順理成章的事。
可誰能想到最後會變成那樣子。
當然,當時憤怒歸憤怒,難受歸難受,到現在想起來也依舊難受,可他不得不承認是他對不住周紅月,是他們家對不住那個女人。
他心裏其實是怨恨的,他長這麼大,沒有對不起家裏半點,可最後連自己的女人孩子他們都容不下。
也是逃避的,畢竟是從年少的時候就喜歡的人,最後成了別人的女人。
就連他們的孩子也不願意認他。
這個他隻見過一回的孩子他都忘了對方是個什麼樣子的了。
隻記得當時自己要將她帶走的時候,小丫頭哭著喊著說他是壞人,要跟著媽媽。
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在生死邊緣靠著那份念想掙紮著活下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他一無所有。
思及此處他站起來,拉開門朝外走去,跟門外的護士說了一聲:“醒了讓人去那邊說一聲,食堂裏有飯先給她打一份,白麵疙瘩,裏麵加雞蛋。”
到了衛生院大門口。
指導員徐征途背著手在那來回的踱步,看樣子是專門在等他。
“我剛剛才聽說,老鄧,這什麼情況?”都是老革命老同誌了,時不時的都會湊在一起說起以前的事兒。
但有的能說,有的不能說。
都知道鄧為先這是個二婚,以前老家有一個是父母包辦的,後來黃了。
但從來沒聽說過,兩個人還有個閨女。
據說還是一個很俊的閨女。
鄧為先邁著步子邊走邊跟他說:“是有一個,那年我回去的時候,才不大一點。
我要帶她走,她沒見過我,不認我,所以就沒跟我走,一直放在老家。
也不知道家裏到底出了什麼狀況,讓她自個兒大老遠的從家裏跑出來。”
說是這麼說,實際都是心知肚明。
不管是前娘還是後爹,日子都不會好過。
就算是親爹親娘,老家那種地方向來都是重男輕女,女孩子的日子就沒有好過的。
不然當初他媽賣周紅月的時候,連孫女都不要直接讓人帶走。
說的那些話,不堪入耳。
“那你打算怎麼弄?”
“怎麼弄?實事求是唄。我先回去跟向主任坦白。”
爭取坦白從寬吧。
“這是確定了?”
“確定,我自己的種我自己還能認不出來嗎?”
“不能大意啊,最好還是讓人去老家那邊調查一下。”
“這件事我會安排的。”他不想讓別人插手。
“你回去跟你們家向主任好好的說啊,可別吵,鬧笑話。”
鄧為先看了看他那故作嚴肅的臉嗬了一聲,這狗 日的怕是巴不得他鬧笑話吧?說話跟個人似的。
鄧青寧膽大的踏踏實實的睡了一覺。
這一覺讓她精神好了許多,但是身上更疼了。
原本一路上都沒覺著,這會兒感覺躺在那裏不動都難受的不行。
她睜開眼的時候看著白乎乎的屋頂還愣了一下,半天才緩過神來,這是又換地方了。
艱難的爬了起來,低頭看了一眼,腦子漸漸也找回來了。
護士推門進來的時候,她還在四處打量。
“你好些了嗎?還有哪裏不舒服要及時告訴我。”
鄧青寧現在哪哪都不舒服,但最重要的是:“我爸爸呢?”
“鄧首長有事兒去忙了,讓你先在這裏待著,再觀察觀察。
我去幫你拿飯。”
“謝謝了。”確定了沒有直接被拋棄,鄧青寧就感覺到肚子餓了。
弄的那點幹糧,她摳摳搜搜的吃了一路,到後麵都餿了也沒敢浪費一點。
到省軍區吃了一頓熱乎的,然後跟著車過來的時候她暈車了。
暈完車之後又暈船。
一路走一路吐。
這會兒肚子裏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