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紅月仔細瞅了她兩眼,覺得高勝利那小王八蛋肯定是在胡說。
她自己生的她自己還能不知道,從小慫到大,放屁都得夾著的小慫貨,敢推他?
怕不是又想倒打一耙去老高那告狀好一起來脅迫她。
“咋了,差點摔死了,你既然爬起來了那就是死不了了,衣裳在那,記得拿去洗了,飯在鍋裏,等他醒了你端給他......”
吧啦吧啦安排了一大堆事,好似鄧青寧昏迷了近一天一夜是不存在的事情。在這個家裏,鄧青寧隻要還有口氣在,就不可能歇著的。
周紅月去上班了,家裏就剩下鄧青寧,還有一個躺在床上要死要活的高勝利。
周紅月走的時候交代了鄧青寧,說鍋裏給高勝利溫的有飯,高勝利醒了之後就讓鄧青寧給送進去。
因為高勝利腦袋磕的怪嚴重,還去醫院了,有腦震蕩跡象,不能輕易下床。
鄧青寧沒有吭聲,她剛剛才差點被高勝利欺負了,送個屁。
周紅月這個當媽的真的是一如既往的好,那些埋藏在記憶深處的點點滴滴再一次湧上心頭。
鄧青寧冷笑一聲,忍住心中的鋪天蓋地的恨意。
明知道她進高勝利這屋子就跟羊入狼口沒什麼區別,竟然還讓她給高勝利送飯。
吃飯,吃個屁呀!屎都沒有他吃的。
看了一眼放在案板上碗,裏麵裝了一碗清湯寡水的菜粥,但是鍋裏麵蓋著的是一大碗蔥花雞蛋麵。
饑腸轆轆的,鄧青寧毫不猶豫的就先把窩了兩個荷包蛋的麵刨進自己的肚子,連看都沒看一眼案板上的碗。
隨後轉身就進了周紅月住的那屋裏開始翻箱倒櫃。
把攢的雞蛋全部都摸了出來,甚至還舀了兩大碗白麵。
頭暈腦脹的琢磨了半天才把外麵的煤油爐弄開,調了麵漿開始烙餅。
高勝利醒了聞見油和蔥花的味道,肚子咕嚕嚕叫,扯著嗓子在那裏喊鄧青寧。
“你弄什麼玩意了?快點給我弄口吃的來。”
鄧青寧應了一聲:“快好了,你先等一等。”
這一等就有得等了。
餅弄了厚厚的一遝子,等涼的差不多了就用案板上包豆腐的布直接給裹起來。
鄧青寧從壇子裏刨了鹽菜出來,把家裏麵這個月分到的菜油全部都倒進了鍋裏,炒了滿滿一飯盒油汪汪的鹹菜。
找了個洗幹淨的舊口袋把裝鹹菜的飯盒和卷好的餅都塞進口袋裏,還有二十多個水煮雞蛋一股腦的都塞了進去。
她沒有去找戶口本兒,也沒打算去開證明。她也不敢去開,這邊她敢開證明,那邊高勝利他爸就會知道,她連這個小城都出不去。
周紅月藏私房錢的地方她清清楚楚,但她什麼都沒有碰。
上輩子她不是今天走了的,但這一次她一定得今天就走。
再不走就會和上輩子一樣,在周紅月的縱容下,高勝利肆無忌憚的欺辱她。
就連姓高的那個老男人也是個畜生。
周紅月個賤人不信自己的女兒,還罵她是不要臉的賤人,勾引自己的長輩。
她偷偷的開了介紹信偷偷的拿了錢跑出去已經是十八的時候了。
最後,這個錢就成了她一輩子抹不掉的汙點。
她辛辛苦苦努力了那麼多年,最後變成了眾所周知的賊。
所以這個家她必須現在離開,迫在眉睫,一刻也不能多待。
這點吃的東西是她全部的倚仗。
這一世這一次她不再漫無目的的出門闖,她要換條路走。
她要去找自己那個記憶裏已經十分模糊的爸爸鄧為先。
不圖別的,就圖他是名軍人,一身浩然正氣能多少庇佑自己一二。
但是鄧為先離這地方老遠了。當年一走就再也沒回來,還是聽旁人說後來又找了一個,據說也是部隊裏的。
按照時間來說,這會兒應該在省軍區,混的有模有樣的。
鄧青寧首要的目標就是找到他。
雖然說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
但是鄧青寧並不擔心。
先不提她如今有一個成熟的靈魂,不會再像上輩子那麼窩囊,那麼蠢,放著一條明明能走的路不走。
就現在她也十四了,也不小了。
找到她這個爸是為了能徹徹底底正大光明的離開這個狼窩。
然後再想辦法自力更生。
成與不成她心裏也沒有底,這條路依舊是孤注一擲,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走下去。
高勝利在屋裏餓的手腳發軟胃裏泛酸,開始罵鄧青寧。
鄧青寧充耳不聞。
收拾了兩身勉強能換洗的衣裳,用一塊舊花布包起來掛在身上。
又把掛在牆上的那個舊水壺拿下來衝了滿滿一水壺的糖水,提著幹糧就這麼下了樓離開了這個大院子。
連頭都沒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