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蘇淺淺厲聲打斷他,“我差點又上你的當!”
顧寒川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他試圖抬起手,卻因虛弱而失敗。
他的眉頭皺起,露出困惑的表情。
蘇淺淺的內心在掙紮,她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眼前這個男人。
她曾經多麼的信任他,如今,卻隻剩下了懷疑和失望。
“別裝了!”蘇淺淺的聲音帶著哭腔,“你和醫院串通好了是不是?偽造病曆,編造故事......就為了讓我後悔?”
蘇淺淺頭也不回地走了,她沒有看見身後的一切。
顧寒川的呼吸突然變得急促,監護儀上的心跳線劇烈波動起來。
他掙紮著想要起身,卻隻是無力地倒在枕頭上,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監護儀發出刺耳的警報聲。醫護人員衝進來,將蘇淺淺推到一邊。
“血壓驟降!”
“準備急救!”
“快叫王主任!”
心電監護儀的警報聲像尖刀刺進耳膜。
顧寒川在混沌中聽見金屬器械碰撞的聲響,有人用力按壓他的胸腔,氣管插管的塑膠管刮得喉管火辣辣地疼。
“室顫!準備除顫!”
冰涼的電極片貼上胸膛的瞬間,顧寒川終於掙紮著睜開眼睛。模糊的視線裏,蘇淺淺慘白的臉在玻璃窗外一閃而過。
“病人醒了!”護士驚喜的喊聲裏,顧寒川看見主治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他下意識摸向嘴角,指尖沾著尚未幹涸的血跡。
次日。
病房門被猛地推開。
蘇淺淺又恢複了往日高貴冷漠的神情,她手中緊握著一罐藥劑,麵無表情地站在病床前。
“演技不錯。”她彎腰湊近他耳邊,玫瑰香水混著醫院消毒水的味道撲麵而來,“連吐血都能演得這麼逼真。”
顧寒川的視線落在床頭那瓶被換掉的輸液上。
透明的藥液正通過靜脈輸液管一滴滴流入他的血管,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淡藍色。
“這次......又是什麼......”他每說一個字都像吞下碎玻璃,卻還是強撐著指向輸液袋,“你又要給我下藥......還是直接要命的?”
蘇淺淺的嘲弄一笑:“還裝阿?”
隨後她突然抓起病曆本砸在跟進來的王主任身上:“解釋一下!為什麼停掉特效藥他就醒了?”
醫生手忙腳亂地接住病曆,眼鏡滑到鼻尖:“蘇總,這、這可能是......”
“我要轉院。”顧寒川突然說。
他艱難地支起身子,扯掉了手背上的針頭,血珠濺在雪白床單上,“現在,立刻。”
蘇淺淺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她指甲上鑲嵌的碎鑽刮過他露的鎖骨,留下幾道紅痕。
“法律上你還是我丈夫。”她聲音輕柔得像毒蛇吐信,“醫療監護權在我手裏。”
監護儀上的心率線驟然飆升。
此刻陽光透過玻璃窗在她睫毛上投下細碎金光,美得像場幻覺。
“王主任。”蘇淺淺直起身,從愛馬仕包裏抽出一份文件,“安排救護車,送顧先生去聖心私立醫院。我已經包下VIP病區。”
顧寒川看著醫生接過文件時顫抖的手,突然笑了。
他笑得胸腔震動,剛剛縫合的傷口又滲出血來,染紅了病號服。
“你笑什麼?”蘇淺淺眯起眼睛。
“笑你......”顧寒川嗆出一口血沫,“三年了......手段還是這麼......拙劣。”
聖心醫院的VIP病房更像豪華酒店。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的天際線,真皮沙發旁擺著新鮮的白玫瑰,如果不是床頭的監護設備和手腕上的束縛帶,顧寒川幾乎要以為自己是來度假的。
“醫生說你需要靜養。”蘇淺淺坐在床邊,慢條斯理地削著蘋果。
水果刀在她手裏泛著冷光,“所以我把你手機收走了。”
蘋果皮斷斷續續地垂落,像他們支離破碎的過去。
顧寒川望著她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大三那年她發燒住院,他笨手笨腳地削蘋果給她吃,結果削得隻剩核。
蘇淺淺笑得咳嗽起來,說以後還是我來照顧你吧。
“監控攝像頭在哪兒?”顧寒川突然問。
蘇淺淺的刀尖一頓:“什麼?”
“以你的性格......”顧寒川虛弱地抬起被束縛的手,指了指天花板四角,“不會不在病房裝監控。”
蘇淺淺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叉起一塊遞到他嘴邊:“吃水果。”
蘋果的清香混著她指尖的香水味縈繞在鼻尖。
顧寒川別過臉,聽見她輕輕歎了口氣。
“顧寒川。”她突然連名帶姓地叫他,聲音裏帶著他從未聽過的疲憊,“我們能不能......”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
謝晨陽抱著一大束紅玫瑰走進來,看見顧寒川時誇張地挑眉:“喲,還沒死啊?”
蘇淺淺的表情瞬間冷下來。
她放下果盤站起身,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麵上敲出清脆的聲響:“誰讓你來的?”
“淺淺,不是你讓我來送文件的嗎?”謝晨陽無辜地眨眨眼,從公文包裏抽出一個文件夾,“南城項目的......”
“出去說。”蘇淺淺拽著他往外走,臨走前回頭看了眼顧寒川,“護士半小時後會來換藥。”
門關上的瞬間,顧寒川聽見謝晨陽壓低的聲音:“你就是心軟,你都知道他騙你了,你還給他看病......”
“他不活著,怎麼贖罪呢......”
顧寒川閉上了眼睛,沉重的思緒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明明他以為她知道了以前的一切,就算他們回不去,也能做到相安無事。
隻是他沒有想到,是他天真了。
蘇淺淺的嗓音在門外逐漸變得模糊。
束縛帶在掙紮中勒進皮肉。
顧寒川死死盯著那扇緊閉的門,突然注意到門縫下飄進來一張對折的紙片。
他用盡全力翻下病床,束縛帶扯得輸液架轟然倒地。
紙片上是一串潦草的數字,像是電話號碼。
背麵用口紅寫著:“淩晨三點,空調檢修。”
陷阱?還是機會?顧寒川思索著,他的心跳加快。
在這間密閉的病房裏,每一件事都可能是預謀,但也許,這是某個人給予他的一線生機。
他將紙片小心翼翼地藏入病號服的口袋,然後緩緩地重新爬上病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