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腳步一頓,手抄起桌子上的狗肉,直接扣到了我的頭上,不耐道:
“李梨,看來你還是沒得到教訓,還這麼敢得寸進尺。你以為還是礦長家的大小姐?“
“我看你最近心又野了,這頓打挨得也不冤,正好能讓你長長記性。你要記住,你這樣一個克死親爹的女人,我能娶你做大隊長夫人是你的福氣。”
又是這樣,為了把我拴在村裏,付勳每次逮到機會都會毫不留情地用語言攻擊我過往的痛苦。
但這次我心裏隻覺得可笑。
當時我雖答應了曉燕照顧付軍,可付勳並沒有娶我的意思,我們就隻辦了喜酒卻沒有領證。
如今我是實實在在的自由之身。
聽到付勳的心理打擊,我一改往日的懦弱,冷哼一聲:
“忘了告訴你,我是烈士之女,我父親故交是省鋼鐵廠廠長,他很快就要派人來接我了。”
前些天鋼鐵廠郵寄的包裹中除了信,還有烈屬子女的證明。
等了十年,父親的老戰友終於為他申請到了烈士名分。
聽到我的話,付勳臉色難堪,仿佛我是個拋家棄子的壞女人,
他看著我不可置信道:
“你養了軍軍十年,他這般乖巧懂事,你難道舍得離開他嗎?”
乖巧懂事?我指著床上的那一攤血:
“如果你願意打付軍一頓,不,你罵他一頓也行,隻要讓我的孩子不白死,我就留下。”
付勳臉色瞬間不悅,皺著眉頭指責我:
“你的孩子怎麼能跟軍軍比?”
沒等我反駁,屋外傳來人群的嘈雜聲和付軍的哭聲。
付氏宗族男女老少此刻都舉著火把,站在我家院外。
見我們出來,領頭的族老衝我怒喝:
“跪下!”
我不肯,身後的付勳一腳踢到我的膝蓋上,我不受控製的跪在地上。
“付李氏,你自己生不出孩子,卻敢對我們付家的男娃動手,早知有今日,我當時就該把你送到農場改造。”
“如今我就替你公公婆婆好好教教你為人兒媳的本分。”
一根根荊條抽到我的背上,旁邊看熱鬧的嬸子將嘴裏的瓜子皮帶著唾沫吐到我身上。
我渾渾噩噩地抬頭,對上付軍得意的笑臉,恍惚間又好像回到了七年前要被送到農場的時候。
我一個外姓人,雖說找了個大隊長當丈夫,但三年生不出孩子,讓村裏長輩都對我很不滿。
當時隔壁大隊大隊長的閨女也看上了付勳,給了好多的陪嫁,為了給她騰地,村裏找了個借口要把我送到農場改造。
剛三歲的付軍,還穿著開襠褲,擋在我的麵前,哭著求他們:
“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媽媽送走,我會乖乖的,少吃一點。”
從那刻起,我想我後半輩子應該都會為了這個孩子活著。
可現在,這個孩子卻想要了我的命。
就在我昏迷的前一刻,付勳才慢悠悠開口:
“住手,再打下去她就要死了。”
昏迷中,我能感受到後背火辣辣的疼,但有雙大手一直在給我上藥。
再次睜開眼和付勳對視時,他給我掖了掖被角:
“你就是太倔了,如果你不提離開的事,昨天我就會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