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同意把腎捐給呂阿姨,我就不要你這個壞媽媽!”
隨著稚嫩的怒吼,舒蜜被推倒在地。
盛好的熱湯澆在身上,疼痛一瞬竄到腦頂。
舒蜜忽然覺得很無力。
她用命生下的孩子,如今卻變成了第二個吃她肉吸她血的魔鬼。
當年,丈夫解向明父親出車禍,她是主治醫生,他父親很喜歡舒蜜,對兩人知極力撮合。
舒蜜是喜歡他的,但解向明一直很冷淡。
但緣分的事情,並不能強求。
可她剛準備歇了對解向明的心思時,喝醉酒的他忽然在辦公室抱住了舒蜜,並求婚。
婚後,她很快有孕,為了照顧父子倆,她放棄了事業。
長久相處下來,解向明也從最初的冷淡,慢慢會和她多說些話。
舒蜜以為自己終於苦盡甘來,卻沒想到解向明的初戀呂若晴回國了。
她才知道。
解向明原來是會關心人的。
也知道。
解向明求婚那天,正是呂若晴出國的日子。
她垂著眸子,無聲落淚。
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誌誌!”
解向明從外麵進來,把孩子推到身後。
在舒蜜心裏剛升起希翼時,冷漠又插了她一刀。
“裝什麼?若晴比你還要痛苦百倍千倍,她現在還在病床上躺著。”
許是舒蜜眼底的驚愕與失望太刺眼,解向明移開了視線。
“你想清楚了嗎?要不要給若晴捐腎?”
舒蜜頭暈目眩,靠在壁櫥支撐身體,洶湧的酸澀擠壓她的喉嚨,最終化為一波輕笑。
“如果我不同意呢?”
解向明皺眉,目光犀利,“你要眼睜睜看著若晴死在你麵前嗎?”
“世界上那麼多人,為什麼要我的腎!”
“檢查結果顯示,你和她最適配!”
聽著他理所應當話,舒蜜閉了閉眼,還沒等說話,解誌衝過來,對著她又推又咬。
“你這個壞女人!”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你!我和爸爸都喜歡若晴阿姨!你要是不救她,我再也不會叫你媽媽了!”
聽著兒子用稚嫩可愛的聲音,詛咒她去死,舒蜜呼吸都像有刀在割。
她無力看解向明。
“你也是這麼想的?”
解向明沒吭聲。
舒蜜徹底心如死灰。
她為這個家,無怨無悔努力五年,最終換來的是他們的背叛與沉默。
真是諷刺。
知子莫若父。
當年解向明父親就怕發生這種事,背地裏,和舒蜜做了五年協議,他們還未結婚,就把價值上億的林中老宅過戶給她。
這些年,父母醫藥費,弟弟出國學費都是解家出資,離婚把老宅賣掉,足夠一家人安穩過下半輩子。
但距離五年之約,還差一個月。
雖有些對不住解老爺子,但這是她委屈五年應得的。
她垂著眸子,無力開口,“好,我同意換腎。”
不隻換腎,家庭、丈夫和孩子她統統都換掉。
此話一出,父子兩個麵露喜色。
解向明激動的抓住舒蜜的肩膀,眼裏閃爍的是她從未見過的光芒。
“真的嗎?舒蜜?”
舒蜜自嘲,“真的。”
解誌也因為剛才的粗魯而感到尷尬,“都,都是因為你不好!把菜都弄灑了!我餓了!我要吃紅燒肉!糖醋排骨!你做的湯湯水水我都不愛吃!”
解誌小時候吃壞肚子,腸胃弱,重糖重油不給他吃,以防出現問題。
小孩子口味又叼,所以舒蜜變著花樣哄。
解向明從不管這些,五年裏,父子二人隻把她當傭人一樣使喚,她從沒半句怨言。
可現在。
她決定要離婚了。
還管他們?
舒蜜抬冰涼的手,擦去眼角的淚,“想吃自己做。”
解誌愣在原地。
這是舒蜜第一次不滿足他。
解向明沉浸在舒蜜同意捐腎的喜悅中,絲毫沒注意她的變化。
溫柔拉她坐在沙發,從冰箱上拿出醫藥箱給她上藥。
“誌誌還小,你別跟他計較。”
看他自降身份半蹲著的樣子,舒蜜覺得諷刺。
“我自己來。”
舒蜜從他手裏奪過棉簽。
解向明這才注意到她的冷漠,但他向來不會多在意她的情緒。
隻掏出手機查看日曆。
“醫生說最佳時間在半個月後,這段時間你多補充營養,養好身體,錢不夠和我說,我給你打。”
“解向明,請個保姆吧。”
解向明收拾醫藥箱,“你不是說保姆是外人,沒自家人照顧的好嗎?”
這麼多年,他早已習慣舒蜜照顧。
舒蜜起身上樓。
“不是說讓我好好照顧自己嗎?我想休息幾天。”
解向明奇怪她的冷漠,抬頭看她的背影,才發覺這五年消瘦了好多,與以前胖乎乎,像個小太陽似的天差地別。
許是她答應給呂若晴捐腎,忽然心生內疚。
......
晚上。
舒蜜滿腦子都是這些年父子倆對自己的所作所為。
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房門被打開。
床陷下去了許多,一股涼風襲來,解向明從背後環住舒蜜,手順著胳膊滑到手掌,十指緊扣。
“睡了嗎?”
舒蜜胃裏翻江倒海,結婚五年他一向不會主動夫妻之事,如今為了呂若晴,竟也能敷衍自己了。
但她卻不願了,舒蜜推開他的觸碰。
解向明這次終於察覺不對,按照往常,這種事都是舒蜜糾纏自己,如今自己能有這種興致,她不該拒絕。
不悅道,“你還在因為白天的事生氣?”
“不就是一顆腎?你至於嗎?”
舒蜜自嘲,“不至於。”
“那是因為誌誌推了你?還是要找保姆?保姆我已經打電話了,過幾天就能來。”
“誌誌才多大?他懂什麼?”
這種話,猶如利刃,放在一天前非要刺的她血流成河,但現在,不值一提。
她把被子蒙在頭上。
“我累了,沒興趣。”
解向明陰沉的眸在黑夜裏看不到光,幾個呼吸後,翻身下床,大力關上門離開。
果然不該可憐她。
聽外麵車子啟動離開,舒蜜閉上眼睡覺。
......
翌日。
舒蜜還在睡夢中,被解誌命令的語氣吵醒。
“黃臉婆你還在睡嗎?不起來給我做飯還睡懶覺!我今天吃的麵包!好難吃!起來陪我做作業!”
舒蜜整顆頭昏昏沉沉,抬都抬不起來,渾身熱的像炭火,吐出的氣都十分炙熱。
“自己的事自己做,媽媽有點難受,想睡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