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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坯房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一股子黴味混著草藥的怪氣味撲麵而來,嗆得我差點後退。
屋裏光線暗得像黃昏,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勉強照亮屋子正中央。一個枯瘦的身影坐在老舊的藤椅上,幾乎和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
那就是李瞎子,李茂才。
他沒抬頭,甚至沒動一下,卻像是知道我來了,沙啞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像砂紙磨過木頭。
“來了?”
“規矩,懂吧?”
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讓我心頭一緊,仿佛連空氣都變得粘稠,壓得我喘不過氣。
懂,怎麼不懂,來之前打聽得清清楚楚,隻是沒想到,真到了這一步,是如此的難堪。
時間一點點流逝,牆角的舊座鐘發出沉悶的“哢噠”聲,提醒著子時將近。
我背對著他,站在屋子中央那片稍微亮堂點的地方,手指因為用力攥著衣角而微微發抖。
羞恥和恐懼像兩隻冰冷的手,死死掐住我的喉嚨。
褪下衣服的動作,每一下都像是在剝掉一層皮,將自己最不堪的窘迫暴露在這昏暗、充滿怪味的空氣裏。
空氣冷得像冰,貼在裸露的皮膚上,激起一陣戰栗。
就在我幾乎要崩潰的邊緣,一雙粗糙、冰冷得不像活人的手,毫無預兆地搭上了我的後腰。
我渾身猛地一震,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寒意順著脊椎瞬間傳遍四肢百骸。
那手指關節粗大,指甲縫裏似乎還嵌著汙垢,觸感冰涼而堅硬,根本不像是診病,更像屠夫在估量牲口的分量,或者木匠在檢查木材的紋理。
他的手指開始緩慢地移動,帶著一種詭異的韻律,在我腰椎的骨節上、在小腹的地方,不輕不重地按壓、揉捏。
動作不快,卻帶著一種讓人毛骨悚然的精準。
我感覺那冰冷似乎要穿透皮肉,觸摸到我的骨頭,甚至鑽進我的靈魂深處。
這根本不是檢查,這是侵犯,是標記。
我咬緊牙關,屈辱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讓它掉下來。
心裏有個聲音在尖叫,這個老不死的,他根本不是瞎子!
就在這時,他那沙啞的聲音又響起來了,像是在我耳邊,又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家裏,不順吧?”
“男人,指望不上?”
每一個字都像針,精準地刺在我最痛的地方。
我的婚姻,我的丈夫,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苦楚和失望,仿佛被他這雙“瞎”眼看得一清二楚。
羞恥和憤怒瞬間湧上心頭,我幾乎想轉身給他一巴掌,但身體卻僵硬得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隻是一瞬,那雙冰冷的手終於離開了我的皮膚。
“底子薄,回去等消息。”
他撂下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便不再言語,重新變成了那尊融入陰影的雕像,手指無意識地在藤椅扶手上摩挲著。
我像個提線木偶,慌亂地、失魂落魄地穿好衣服,每件衣服都像是沾染了這裏的汙濁氣息。
我不敢回頭看他,幾乎是手腳並用地逃離了那間令人窒息的土坯房。
夜風吹在臉上,冰涼刺骨,可後腰被他觸摸過的地方,卻被烙上了一個無形的、恥辱的印記。
我跌跌撞撞地往鎮口跑,隻想盡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快到鎮口昏暗的路燈下時,一個人影踉蹌著向我跑來,是張姐!
她也在這裏等末班車?
她看到我,像是見了鬼,原本蠟黃的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她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力氣大得驚人,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你......你去了?他是不是......是不是摸了你腰眼下麵第三塊骨頭?”
我被她問得一愣,下意識地點頭。
張姐的眼睛瞪得滾圓,恐懼幾乎要從眼眶裏溢出來。
“你......你快走!快走啊!以後千萬別來了!那是......那是記號!他給你做了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