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鎮子有個“摸骨算胎”的老瞎子,據說一摸就知道懷的是男是女。
但他有個怪規矩,隻摸晚上子時的孕婦,而且必須褪去衣物,讓他從後腰一路摸到小腹。
去過的姐姐回來都羞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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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還沒動靜?隔壁王家媳婦都抱倆了!”
婆婆的聲音像是淬了冰碴子,隔著電話線都能紮得我心口生疼。
我捏著聽筒,指關節用力到發白,半天沒吭聲。
是啊,沒動靜。
結婚三年,我的肚子像塊鹽堿地,任憑怎麼努力,就是不見發芽。
電話掛斷後,屋子裏靜得可怕,隻剩下牆上掛鐘單調的滴答聲,敲打著我的絕望。
我走到鏡子前,鏡子裏的人麵色憔悴,眼下是散不去的淡青色黑暈,眼神空洞,習慣性地低著頭。
這副樣子,連我自己都嫌棄。
醫院的檢查結果早就出來了,一遝遝冰冷的化驗單,最後彙成王醫生那句帶著職業性惋惜的話:
“林女士,根據檢查結果,您自然受孕的幾率......很渺茫。”
很渺茫。
三個字,像三把鈍刀子,反複割著我心裏最軟的地方。
家庭的溫暖,一個屬於自己的孩子,這些曾經以為唾手可得的東西,原來離我那麼遙遠。
自卑和焦慮像瘋長的藤蔓,把我纏得透不過氣。
就在我快要被這絕望淹沒的時候,不知從哪個老家親戚口中,飄來了鄰鎮李瞎子的傳聞。
說他“摸骨算胎”,奇準無比,手一搭上去,是男是女,能不能懷上,都能知道個七七八八。
傳聞說得神乎其神,可提到細節,對方又變得語焉不詳,隻含糊地說,得晚上子時去,還得......脫了衣服讓他摸,從後腰摸到小肚子。
荒謬!
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都什麼年代了,還信這個?
可那份對孩子的渴望,像烈火烹油,燒掉了我所有的理智。
我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想找到更多關於李瞎子的信息。
我翻出手機,撥通了同鄉張姐的電話,聽說她前幾年因為同樣的原因去找過李瞎子。
電話響了很久才接通,張姐的聲音抖得厲害,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
“喂?誰?”
“張姐,是我,林薇。”
“林薇?你......你打電話幹嘛?”
“張姐,我想問問你,那個......鄰鎮的李瞎子......”
“別去!”
沒等我說完,張姐尖利的聲音就打斷了我。
“千萬別去!那地方邪性得很!不是什麼好路數!”
她在那頭語無倫次地重複著,聲音裏全是恐懼,仿佛提那個名字都是一種禁忌。
沒說幾句,她就匆匆掛了電話,留下我對著忙音發愣。
張姐的反應像一盆冷水,澆得我心裏發涼。
可恐懼隻是一瞬間,很快就被更強烈的執念覆蓋。
我還能怎麼辦呢?
醫院判了我“死刑”,家人的壓力像山一樣壓著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那個陰沉的傍晚,我最終還是踏上了去鄰鎮的班車。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像一個逃犯,獨自奔赴一個未知的審判。
車窗玻璃映出我蒼白的臉,眼神空洞地望著窗外飛逝的、越來越陌生的景象,仿佛正駛向一個未知的深淵。
車廂裏混雜著汗味和劣質煙草的味道,讓人窒息。
心裏有個聲音在尖叫著讓我回去,但另一個更強大的聲音——對孩子的渴望,像蠱惑人心的魔咒,拖拽著我向前。
我雙手緊緊抓住膝蓋上的背包帶,指節泛白,仿佛那是我在搖搖欲墜的世界裏唯一的支撐。
天色徹底黑透時,車子終於晃晃悠悠地進了鄰鎮。
這個鎮子比我想象的還要破敗,死氣沉沉,路燈昏暗,大部分房屋都黑著燈,偶爾幾聲犬吠遠遠傳來,在這寂靜裏顯得格外瘮人。
我按照打聽來的地址,深一腳淺一腳地往鎮子深處走。
路越來越窄,最後變成了一條隻能容一人通過的土巷。巷子盡頭,是一座低矮的土坯房,門牌號模糊不清。
就是這裏了。
門虛掩著,一道昏黃的光線從門縫裏透出來,伴隨著一股濃重的、混合著黴味和不知名草藥的怪異氣息。
我站在門口,心臟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幾乎要撞破肋骨。緊張讓我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角,手心裏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