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被沈玉梨纏得狠了,孟江澤的太陽穴突然刺痛了一下。
漆黑的眼前浮現出一張陌生的臉。
紅唇媚眼,瞳孔裏翻湧這病態的占有欲,笑起來肆意又風流。
和記憶裏的沈玉梨完全不同。
恐懼如冰水澆下,孟江澤的呼吸幾乎停滯。
她是誰?
女人沒有注意到孟江澤的異樣,像往常一樣親吻他的額頭,關掉旁邊錄像的手機,接起響了許久的電話。
“乖,我先去接個電話,馬上回來。”
孟江澤的目光不自覺的跟隨女人挺拔的背影,強壓下恐懼,他輕手輕腳的跟了上去。
樓下廚房,女人把手機放到一邊,開了免提。
“墨希,你姐沈玉梨躺了兩年居然醒了!”
“哈哈!要是讓她知道你假扮她的身份玩了她男朋友兩年,拍了上百個視頻,估計又要被氣成植物人了。”
孟江澤的腦子“嗡”的一聲,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一樣,僵在原地。
“墨希!那些視頻你準備什麼時候公布出來?都說好玩不過姐夫!姐妹們都看看這個被沈玉梨暗戀八年的男神,脫了衣服在你身下放郎的樣子!”
“墨希,你怎麼不說話?你不會真喜歡上那男人了吧?”
“喜歡?”女人熟練的把蛋糕放進烤箱加熱,慵懶的聲音含著不屑的笑意,“要不是為了和沈玉梨作對,他那種無趣的瞎子可入不了我的眼。至於視頻什麼時候播放,當然是沈玉梨回國那天了。到時候我會讓她知道,即便她醒了,她也早已一無所有,她的公司、她的男人,全都是我的掌中之物。”
孟江澤渾身顫抖著,貼著冰冷的牆麵,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
植物人?假扮身份?拍視頻?
原來這個陌生的女人刻意接近她,隻是為了報複他女朋友沈玉梨!
他低頭看著自己半赤羅的身體,突然感到一陣惡心,終於忍不住衝到廁所吐了出來。
他想起來了!他終於想起來了!這個假扮沈玉梨的女人到底是誰!
沈玉梨曾跟他提過——
沈墨希,沈家的私生子,沈玉梨同父異母的妹妹。
兩年前,他和沈玉梨終於結束長達八年的相互暗戀。
高中時他們是同桌,課桌中間那道淺淺的劃痕,成了誰也不敢逾越的界限。
後來大學畢業,他成為了國家舞蹈團的首席舞者,而她則繼承家業成了沈氏集團的總裁。
那天,他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場演出,而她站在台下,拿出了那封塵封八年的沒有郵戳的信。
她對他微微的笑,素來冷峻的眉眼柔和下來,像終年積雪的山巔照進第一縷晨光。
“孟江澤,我也喜歡你。”
他聽到她這樣說,一晚上都夢幻到沒有睡著。
可沒想到他們剛剛定情的第二天,就意外遭遇了車禍。
大卡車衝過來的那一刻,沈玉梨緊緊抱住了他。
他因此失明,竟讓沈墨希抓住了這次機會,假扮成了她變成植物人的姐姐。
為什麼以前沒有發現呢?
不,其實剛開始他是覺得有些不一樣的。
隻是沈墨希用車禍發生一些改變很正常為由搪塞了過去,之後又刻意模仿沈玉梨的聲音與習慣。
以至於他下意識的,就忽視了這種違和感。
這兩年來,沈墨希待他極好。
他出院第一天,就撞翻了茶幾,腫了膝蓋。
當天下午,他就聽到她跪在地上,沿著所有的家具邊緣貼軟墊。
後來,他試著幹些家務,卻笨手笨腳摔碎了杯子,情緒幾乎崩潰。
是她耐心的握著他的手,引導他重新倒滿牛奶,一點點熟悉家裏的每一個位置。
他生病發燒,她會千裏迢迢從國外趕回來照顧他;
他失去工作,她就耐心的指導他學習盲文,鼓勵他繼續學習跳舞。
慢慢的,他心裏再也沒有了疑慮。
她成了他黑暗中唯一的光。
可現在卻告訴他,一切都是假的。
那些細致入微的照顧,那些讓他心動的瞬間。
全都來自一個滿心報複的人!
眼淚無聲滑落。
打開淋浴器,水流嘩啦啦的將沈墨希在他身上留下的遺跡衝洗幹淨。
不知哭了多久,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他胡亂從外套中摸索出手機,屏幕上閃爍的名字卻讓他剛剛回暖的血液瞬間凝固——
沈玉梨。
猶豫了一下,手指顫抖地劃過接聽鍵,電話那頭傳來虛弱但熟悉的聲音。
“詩晚?”
孟江澤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張了張口,卻發出不任何聲音。
這是沈玉梨的聲音,千真萬確,不是那個冒牌貨的模仿。
“我......剛醒......”她氣若遊絲的說道,“醫生說......這兩年你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
每一個字都像刀子一樣捅進他的心臟。
“玉梨......”孟江澤終於擠出幾個字,“我......有話想跟你說,但不是現在,你好好休息,等你康複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