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愣了好幾秒,估計是沒想到我這麼幹脆利落。
回過神後,他生怕我反悔似的,連忙說:“好!這可是你劉衛東自己說的!十塊錢,要是沒人還錢,咱們就去派出所,讓警察來好好管管這事兒!”
聽到這話,最先坐不住的,反而是剛才一直默不作聲的林秀娥。
她臉上明顯透著不安和慌亂,趕緊擠出人群,快步走到中間,臉上強撐著笑容,語氣急切地勸說道,
“衛東哥,張大哥,這點兒小事,犯不著鬧到派出所去吧?”
“咱們都是老鄰居了,有話好好說,和和氣氣地解決不好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還給我使眼色,那眼神裏充滿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警告,仿佛在說:“你就認了吧,把事情鬧大,對誰都沒好處!”
嗬,上輩子我就是因為她,一次次地替她們家背黑鍋、擦屁股。
然而,還沒等我開口,王婆子卻一把將林秀娥拽了回去,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嘀咕著:
“你傻呀你!勸他幹什麼?讓他報警!最好讓警察把他抓走!他劉衛東要是進去了,那他在院裏分的這間房子,不就正好騰出來給咱們大軍娶媳婦用了嗎?”
雖然她們壓低了聲音,但王婆子話裏的那股貪婪和算計,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我眼神冰冷地看著王婆子和林秀娥,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
“報警?我正有此意!我劉衛東沒偷雞,誰也別想往我頭上扣屎盆子!而且,我還知道,這雞是誰偷的!”
這話一出,院子裏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什麼?你知道是誰?”
“誰啊?快說啊衛東!”
鄰居們的好奇心被徹底點燃,紛紛追問。
連三位大爺也麵露驚訝,示意我繼續說下去。
王婆子和林秀娥的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眼神閃爍不定。
我卻沒有立刻說出答案,而是賣了個關子,“是誰偷的,大家夥兒先別急,等會兒自然就知道了。”
王婆子看我這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心裏更加沒底,但嘴上卻依舊強硬,急不可耐地跳出來嚷嚷:“你少在這兒耍花招,拖延時間!我看你就是偷了雞,想賴賬!”
林秀娥也趕緊在一旁幫腔,語氣帶著幾分“語重心長”的勸慰:“是啊,衛東哥,咱們院裏人都知道你老實,可能真是一時糊塗......你要是真的拿了張大哥的雞,就趕緊認了吧,賠點錢這事兒就過去了。”
“要是真鬧到警察那裏,驚動了廠裏,那可就真不好收場了。”
她這話看似在為我著想,實際上卻是在暗示我,承認了就算了,息事寧人,別把火燒到她們身上。
這對婆媳,一唱一和,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
就在這時,院門口傳來了孩子們回家的嬉鬧聲。
我眼角的餘光瞥見,正是林秀娥家的三個孩子——大軍、二紅和小荷。
機會,來了!
在所有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一個箭步上前,沒等他們跑回自家屋裏,就一把攔住了走在最後麵的小女兒小荷。
小荷才八歲,正是天真爛漫、藏不住話的年紀。
加上我平日裏沒少給她們買零食、所以她對我並不設防。
我蹲下,臉上擠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聲音也格外溫柔,親切地問道:“小荷啊,告訴你衛東叔叔,今天中午的雞湯,香不香啊?”
小荷眨巴著眼睛,對於我的問題,沒有絲毫懷疑,甚至還咂巴了一下小嘴,臉上露出回味的表情,“香!可好香啦!我喝了兩大碗呢!”
“轟!”
小荷這句童言無忌的話,如同在平靜的院子裏投下了一顆炸雷!
所有人都傻眼了,目瞪口呆地看著小荷,又看看我,再看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鬼的林秀娥和王婆子。
院裏誰不知道林秀娥家是什麼光景?
她那點微薄的工資,養活三個孩子都費勁,平時吃糠咽菜都算好的了,怎麼可能舍得燉雞湯喝?
我緩緩站起身,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環視著院裏眾人精彩紛呈的表情,朗聲說道:“各位街坊四鄰,三位大爺!現在,我想......真相大白了吧?”
“偷雞的人,根本不是我劉衛東!而是林秀娥家的這三個孩子!”
頓時,院子裏響起了更加響亮的議論聲,所有人都麵色怪異地看著林秀娥和她的婆婆,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剛才她們還義正嚴辭地指責我偷雞,結果轉眼就被打臉,偷雞的竟然是她們自己家的人!
“我的天!還真是她們家偷的啊!”
“嘖嘖嘖,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沒想到林秀娥一家竟然是這種人!”
“虧得劉衛東以前對她們那麼好,吃的喝的用的,哪樣不是劉衛東給的?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剛才還一口咬定是劉衛東偷的,真不要臉!”
各種指指點點的議論聲如同潮水般湧向林家婆媳,她們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簡直無地自容。
王婆子見事情敗露,頓時惱羞成怒,臉色漲成了豬肝色。
她指著小荷,尖聲罵道:“你這個小兔崽子,胡說八道什麼呢!誰讓你說喝雞湯了?看我不打死你!”
我連忙上前一步,擋在小荷身前,冷冷地看著王婆子:“怎麼?剛才你們可是都說好了,偷雞就得賠十塊錢!現在偷雞的是你們家的人,難道你們想賴賬,讓我報警不成?”
事已至此,她索性破罐子破摔,雙手叉腰,露出了潑婦本色,尖聲道:“小孩子不懂事,嘴饞偷吃一口怎麼了?誰家孩子小時候沒淘氣過?犯得著這麼上綱上線嗎?”
“偷吃?”
我冷笑一聲,得理不饒人,
“王大媽,您這話可就沒意思了。剛才咱們是怎麼說的?偷雞就得賠錢!而且是十塊錢!一分不能少!您是打算現在掏錢呢,還是......”
我故意停頓了一下,眼神帶著威脅,
“咱們現在就去派出所,讓警察同誌來評評理?”
一提到“報警”和“十塊錢”,王婆子頓時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雞,聲音戛然而止。
畢竟,偷雞摸狗的事情傳出去,名聲不好聽,搞不好還會影響到孩子們的前途。
但是,要她拿出十塊錢,那簡直比割她的肉還疼。
權衡利弊之下,王婆子眼珠子一轉,立刻使出了她的終極絕招——撒潑打滾!
她“撲通”一聲,一屁股坐在了冰涼的土地上,雙手用力拍打著大腿,扯開嗓子就開始嚎啕大哭起來:“哎喲喂!我不活了啊!沒天理了啊!全院的人都合起夥來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啊!老天爺啊,你怎麼不睜開眼看看啊!我那死鬼兒子走得早啊,留下我們娘幾個受盡了欺負啊!我也不想活了!讓我死了算了啊......”
她一邊哭嚎,一邊在地上打滾,鼻涕眼淚糊了一臉。
她試圖用這種方式博取同情,蒙混過關。
我心中冷笑連連,想賴賬?沒那麼容易!
我清了清嗓子,對著周圍的鄰居說道:“唉,王大媽也是不容易。不過話說回來,我記得當初林大哥在廠裏出事的時候,廠裏不是賠了一大筆撫恤金嗎?我沒記錯的話,得有好幾百塊錢吧?那可是一筆巨款啊!區區十塊錢,對你們家來說,應該不算什麼吧?”
“撫恤金”三個字一出口,王婆子的哭嚎聲瞬間卡殼了!
她猛地抬起頭,就像護食的野狗一樣,尖聲叫道:“你胡說八道什麼?!那是我兒子的賣命錢!是留給我養老的!”
“我辛辛苦苦拉扯這三個孩子長大,容易嗎我?這錢我一分都不能動!誰也別想打它的主意!”
我心裏冷笑,這筆錢明明是她兒子留給林秀娥和孩子們的,可這個老家夥生怕林秀娥哪天會改嫁跑了,就把這筆錢占為己有,死死地攥在手裏,一直不肯拿出來。
明明有這筆錢,她們家的日子也不至於過得這麼拮據。
我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對著院裏眾人大聲揭露:“各位鄉親鄰居,大家都聽到了吧?”
“幾百塊錢的撫恤金,在她嘴裏成了‘養老錢’!我倒是想問問,誰家養老需要幾百塊錢?”“她寧肯把這筆錢死死攥在手裏,看著兒媳婦和孫子孫女們吃了上頓沒下頓,甚至逼得孩子們去偷雞摸狗,也不肯拿出來!這是什麼道理?”
我頓了頓,痛心疾首地繼續說道:“我想問問,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狠心的婆婆嗎?寧願讓自己的親孫子去蹲派出所,毀了孩子一輩子,都不肯拿出這區區十塊錢出來,這心,到底是有多黑啊?!”
我的話如同一把把尖刀,狠狠地紮在了王婆子的心窩子上,也徹底點燃了院裏眾人的怒火。
大家原本對林家還有一絲同情,此刻也蕩然無存,紛紛開始指責王婆子。
“有錢不給孩子花,還讓孩子去偷東西?這是什麼長輩?”
“這老婆子心太狠了!守著金山要飯啊!”
“林秀娥也真是可憐,攤上這麼個惡婆婆!”
“就是,難怪她們家日子過成這樣,根子在這兒呢!”
眾人的唾沫星子幾乎要把王婆子淹沒。
她坐在地上,氣得渾身發抖,卻一句話也反駁不出來。
她知道,自己今天算是徹底栽了,不僅錢保不住,連最後一點臉麵也丟盡了!
眾怒難犯,王婆子最終隻能咬碎了牙往肚裏咽。
她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後極不情願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布包,從裏麵數出十張皺巴巴的紙幣,“啪”地一聲,狠狠地甩在了老張的腳下。
老張見錢到手,也不計較她的態度,手忙腳亂地撿起錢。
這場鬧劇,終於以王婆子賠錢、林家顏麵掃地的結局,落下了帷幕。
我看著王婆子那幾乎要吃人的眼神,和林秀娥那慘白著的臉,心中沒有絲毫憐憫,隻有一種複仇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