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能讓蘇先生這搬看重,定有他的過人之處。”
“這樣吧,我就用寒梅傲雪做題目,請徐公子現場作詩如何?”
旁邊的宋朝陽聽到這話,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她沒想到皇上會當場出題考他。
眼前這位可是當今皇上,是徐少陵沒見過麵的親爹啊,若是答得不好,豈非初次見麵就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徐少陵倒是不慌,但他也沒立馬開口,而是細細琢磨起來。
皇上見狀,心裏頭多少有點失望。
正要開口免了時,卻聽這後生緩緩道。
“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
他的聲音不高,但在安靜的屋裏很清楚。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好!”。
皇上忍不住連連誇讚,隨即背手而立,細細地品嘗起來。
“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這意境,這風骨,妙啊!”
“這麼快就能作出這樣的詩,怪不得蘇先生破例了。”
這句話誇到了蘇言哲的心裏。
他難得樂嗬嗬地笑著,抬手示意了下。
“甚好。”
“少陵,坐吧。”
幾個人重新坐下,又隨便聊了幾句,說了些經書文章的事。
看天色不早了,宋朝陽先站了起來。
“蘇伯父,黃先生,天色不早了。”
“我和徐公子就不多打擾了,改日再來看您。”
蘇言哲沒挽留,沉吟片刻後就看向徐少陵。
“從明日起,你每天巳時過來就行。”
“老夫日後每日在書房教授你兩個時辰課業。”
徐少陵立刻站起來,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是,恩師。”
隨後,他還不讓向黃先生拱手行禮。
“晚生告辭了,黃先生您慢用茶。”
出去的時候,宋朝陽腳下一崴,身子朝徐少陵的方向摔去。
她是故意的。
夢中,徐少陵身上有胎記,這是被認回皇室的關鍵。
若是她今天能讓皇上早點發現徐少陵的身份......
跟她跟世子和離的籌碼便又多了一分。
徐少陵不知她心中的想法。
見她有危險,也顧不上什麼男女大防,直接伸手接住了她。
“小姐小心!”
宋朝陽見他果然上當,便順勢向前一撲,右手慌亂地抓住了他的前襟,撕開了他的領口。
皇上的目光恰好掃過這邊。
待看清那胎記的形狀後,他端著茶杯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
宋朝陽見狀,心中暗喜。
隨後連忙站穩身子,鬆開了抓著徐少陵衣服的手,整理了一下微亂的鬢發。
“多謝徐公子,是朝陽失禮了。”
徐少陵並未在意,麵上是一派溫和。
“無妨,小姐要多加小心。”
小插曲過後,兩人又重新施禮,隨後一前一後地往外走。
皇上的目光卻始終緊緊鎖著那抹即將消失在拐角的淡紅印記。
像,太像了!
當年那個夭折的孩子脖頸後便有這樣一塊祥雲胎記!
皇後近日常常做夢,稱那個孩子並沒有死。
難道真的還活著?
這突如其來的念頭,讓久經風浪的帝王,也控製不住地氣息一窒。
他猛地抬手。
“等一下!”
宋朝陽腳步一頓,緩緩轉過身。
徐少陵也跟著停下,看向身後。
“黃先生還有何吩咐?”
皇上把自己心中想法的問了出來。
“不知徐公子家住何處?年歲幾何?”
徐少陵一怔。
這位黃先生的問題,未免問得太細了些。
方才還隻是考校詩詞,如今又問起了家世?
他心中略感奇怪,但麵上並未顯露。
皇上見他遲疑,意識到自己問得有些突兀,忙笑著打圓場。
“徐公子莫怪,老夫並無他意。”
“隻是見你才思不俗,又得蘇先生青眼。”
“想與你這後生認識一番罷了。”
徐少陵聽他這麼說,心中的疑慮稍稍減少些。
“黃先生謬讚了。”
“晚生家在城西陋巷,自幼與母親相依為命。”
“至於年歲,確實是十之有八。”
皇上聽著,心中更加激動了幾分,連帶著眼角的笑意都深了幾分。
宋朝陽見狀,唇角不自覺地彎了彎。
成了。
今日之事,當真是意外之喜。
她原本隻是想為徐少陵尋個好老師,卻不料竟能碰到微服私訪的皇上。
出了蘇府後,宋朝陽先是恭喜了一番,隨後便說起了自己的打算。
“徐公子,如今你既已拜入蘇先生門下。”
“往後酒樓那邊的事,便交給李掌櫃打理吧。”
徐少陵停下腳步,深深地行了一禮。
既是為方才那件事。
也是為小姐如今的體諒。
“小姐放心。”
“讀書之事,少陵自當竭盡全力。”
“酒樓那邊,亦不會懈怠。”
宋朝陽見他堅持,也不再多勸。
“那我便我先走一步了。”
徐少陵拱手一禮,退到了她的身後。
“小姐慢走。”
宋朝陽微微頷首,便上了馬車。
馬車行至西街時,遠遠地便看到了秦清正被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堵在茶樓門口,嘴裏不幹不淨地嚷嚷著。
周圍圍了好些百姓看熱鬧,但也沒人敢上前幫忙。
開玩笑。
這種事,看看熱鬧可以。
幫忙就算了。
宋朝陽挑了挑眉,心中笑意岑岑。
這場景,倒是有幾分熟悉。
按照夢裏的走向,今日該是韓焱上演英雄救美的時候了。
如今她既然遇上了,不利用一番豈不可惜?
想著,她朝前麵吩咐道,“劉叔,快些回府。”
劉叔諾了一聲,加快了速度。
隨後,宋朝陽又看向一旁的紅鳶,眼裏是深深淺淺的算計。
“一會兒回府,路過世子爺的院子時,你就故意大聲些,提一提方才的事。”
紅鳶瞪大了眼睛,滿臉不解。
“主子?為何要告訴世子爺?”
世子爺不是正和那個秦清不清不楚嗎?
主子為何還要幫她?
紅鳶想不通。
宋朝陽瞥了她一眼,唇角勾著笑意。
“我自有打算,你照做便是。”
紅鳶見主子神情篤定,也不再繼續多問。
她替自家主子捏了捏肩,緩緩地應下了。
“奴婢知道了。”
馬車很快回到了鎮南王府。
天色已近黃昏。
宋朝陽下了馬車,抬頭看了一眼韓焱所住的院落方向。
果然,書房的燈還亮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