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陽躲在假山後,見韓焱送秦清出府,粉潤的唇角勾出了一個諷刺的弧度。
紅鳶氣哼哼扒著地上的草:“世子爺都送秦姑娘出府了,主子還能笑的出來。”
宋朝陽漫不經心地撇了她一眼。
“為什麼不笑呢,過不了多久,咱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紅鳶小聲嘟囔。
“怕是要不了多久,主子就要被鳩占鵲巢了。”
宋朝陽沒再多言,回身走了。
晨起,飄雪終於停了,宋朝陽一夜好眠,神清氣爽。
昨晚她花些功夫,將菜品都訂了價,又製定了營銷的方案。
吃過早點,她就帶著紅鳶出了寧芳閣。
王爺壽辰將近,她出去采買,亦是順理成章。
來到街上,就聽有人議論。
“你們聽說了嗎?西街開了家酒樓,光巧匠就請了二十幾個!”
“可不嘛,我過去看過一眼,那裏邊雕梁畫棟,就連桌子都是會轉的!”
“嘿,稀奇的很!”
聽著他們說得興高采烈,宋朝陽眼角的笑紋又深了幾分。
之所以叫這麼多巧匠,一是趕時間,二便是造勢,但凡反常的東西,都會引起百姓的好奇。
想到徐少陵還穿著單薄的衣衫,她心有不忍,在成衣鋪前叫停了馬車。
眼見她走到男裝,紅鳶心裏不禁有些納悶。
“主子,這件顏色是不是素了些,咱們爺......也沒有這麼高吧?”
宋朝陽卻覺得不錯。
藏青的顏色,看起來頗為沉穩,徐少陵身形修長,應該合適。
“就這件了,麻煩給我包好。”
出了門,紅鳶又小聲嘟囔:“這麼普通的衣服,世子爺會喜歡嗎?”
宋朝陽在她腦門上戳了一下。
“我的人生裏,難道就隻有世子爺一個男人嗎?”
紅鳶眼睛亮了亮。
“原來是給老爺,那就更長了。”
宋朝陽噗嗤一笑,饒是紅鳶從小就服侍她,仍然看到了眼。
“主子......”
宋朝陽已來到了車前,本想直接去酒樓,突然想到清月喜歡吃糖,便將衣服放下,帶著紅鳶前往了徐記,剛到近前,就見秦清和韓焱從鋪子中走出。
秦清的手上攥著兩個憨態可掬的糖人,一雙眼眸彎成了月牙。
宋朝陽與他們走了個對頭,六目相對,對麵的男女的笑容瞬間僵住。
秦清慌亂的將手中的糖人背到身後,躬身行禮:“草民見過世......世子妃。”
韓焱的眼中也同樣閃出一絲不自然。
“你怎麼出來了?”
宋朝陽頓了一下。
現在的秦清根本沒有拿捏王妃的本事,如果她大哭大鬧,說不定他們這段感情還沒冒出萌芽,就被王妃給捏死了。
想到此處,她板起麵孔,開始了韓焱最討厭的說教。
“世子爺不去讀書,卻帶著秦姑娘跑到外麵買糖人,此事傳回府中,世子該如何向王妃交代?”
韓焱果然惱了,他冷凝著黑沉沉的眼眸,沉聲告誡。
“你若敢在我娘麵前亂嚼舌根,同樣別想好!”
宋朝陽譏諷地看著他:“難道我現在過得還好?”
說完,她又轉向了秦清。
“秦姑娘,我好心好意讓你入府,你卻如此作風,良心莫不是被狗吃了!”
韓焱目光如冰,冷叱道:“住口,不許你這麼說她!”
“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宋朝陽的目光掃過秦清攥在身後的糖人,又落回韓焱身上。
“世子身為王府繼承人,不思進取,”
“還和秦姑娘拉拉扯扯的,若讓外人瞧見,王府的顏麵何存?”
“世子又該如何向父王交代?”
她字字清晰,句句都踩在韓焱最厭惡的點上。
他最煩她這副說教的嘴臉,正要發作,卻被秦清適時地拉了拉衣袖。
“世子妃誤會了,世子爺隻是......”
她的話未說完,便被宋朝陽打斷。
“誤會?我親眼所見,還有何誤會?”
“秦姑娘,我好心請你入府展示茶藝,你倒好,轉頭就勾搭上了世子爺。”
“昨日才在王府得了臉,今日便堂而皇之地與世子出雙入對,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莫不是真以為攀上了高枝,就能飛上枝頭變鳳凰?”
秦清的臉瞬間白了幾分,眼眶微微泛紅,泫然欲泣。
“我沒有......”
看到心愛的女人受委屈。
韓焱再也不想忍了。
他甩開秦清的手,上前一步,指著宋朝陽鼻尖就罵。
“宋朝陽!你給我適可而止!”
“秦姑娘冰清玉潔,豈容你這般汙蔑!”
“你自己心思齷齪,便以為人人都與你一樣不堪!”
“整日無所事事,就知道搬弄是非,無理取鬧,簡直丟盡了王府的臉!”
說著說著,他隻覺得胸口一股惡氣翻湧。
宋朝陽竟敢當街指責他,還侮辱秦清,實在不可理喻。
他一把抓住秦清的手腕。
“我們走!不必理會這個瘋婦!”
紅鳶站在一旁,看著自家主子被如此羞辱,氣得渾身發抖。
宋朝陽看著兩人迅速走遠的背影,臉上的譏諷隻增不減。
目的達到了。
韓焱越是維護秦清,對她的厭惡就越深,和離的日子便不遠了。
隻是,心口處還是傳來一陣細微的刺痛。
但很快便被她壓了下去。
因為不值得。
韓焱拉著秦清快步拐過街角,才停下腳步。
秦清小心翼翼地抬眼觀察他的神色,柔弱地笑笑。
“世子爺,您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怎麼好。”
她輕輕掙開韓焱的手,理了理被他抓皺的衣袖。
“世子妃許是一時情急,並非有意頂撞世子爺的。”
“隻是......世子妃她也確不該如此,夫妻之間,縱有不快,也當關起門來說。”
“怎能在人前落了世子爺的麵子,女子,總該以夫為尊才是。”
這話聽在韓焱耳中,無比熨帖,更覺得她善解人意。
韓焱冷哼一聲,眼中的怒意稍減。
“她若有你一半的知書達理,本世子也不至於如此厭煩。”
宋朝陽永遠都是那副自以為是、尖酸刻薄的模樣。
秦清垂著眼簾,嘴角卻幾不可查的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男人都是吃軟不吃硬的。
隻要柔順乖巧,就能輕易拿捏住這位世子爺的心。
她聲音放得更柔,拉過韓焱的衣袖輕輕晃晃。
“世子爺,您別生氣了。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身子,不值得。”
“我今日正好晾了些新茶,清香撲鼻,最是能解煩憂。不如......您移步去我那小茶館嘗嘗?”
“也好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