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司煬一動不動的看著她,任雨落淋著,蘇瞳早已經堅持不住,手下有些顫抖,卻仍是咬牙忍著。
看著她明明早已經受不了但還是硬撐著的模樣,淩司煬視線微轉,看向她手腕處潰爛到驚人的模樣,她偏偏不喊一聲疼,嘴唇被她咬到鮮血淋漓,可還是固執的冷冷的盯著他。
淩司煬眼中微微頓了一頓,似是終於有些動容,第一次,淩司煬第一次在一個他想要殺死的人麵前退了一步。
“跟朕回宮,朕便賜你解藥。”聲音冰冷,手下快速的抬起,在蘇瞳幾欲昏迷的恍惚間一把將她持著毒針的手打開。
蘇瞳瞬間圓睜著眼,抬起手想要推開他,倏然間感覺淩司煬的手在她後頸處微微一點。
暈眩隨後侵襲而來,蘇瞳硬是咬牙硬撐:“別以為你能點暈我!我不和你回去!我不要回去!”淩司煬卻是涼薄一笑,不理會她那想要殺人的眼睛,索性將她打橫抱起,在蘇瞳逼人的視線下,旋身而走。
這個女人的價值,似乎是真的開始超出了他的想像,在懷中一直掙紮著的女人終於因為毒性和疼痛的折磨而虛軟下去時,淩司煬眼中閃過一道無人看得懂的光芒。
蘇瞳醒來時,已經是五天後的下午。
一睜開眼,便是坤雪殿的那張屬於她的鳳榻的鍍了一層金的雕花紫檀木床頂,蘇瞳幾度希望自己隻是做了一場夢。
她沒有被妹妹殺死,也沒有遇到那個她總是擺脫不了的皇帝,她沒有被困在這個皇宮裏無路可走,她沒有在麵對那個看起來單純簡單無害的皇帝時總是克製不住的覺得危險。
然而,眼睛睜開,又閉上,閉上,又睜開,反反複複來來去去,直到她再睜開眼看向仍然未變的雕花床頂時,蘇瞳長長的歎了口氣。
“有人嗎?”她低歎的出聲,因為不知道究竟是沉睡了幾天,聲音沙啞到仿佛有著數千顆石頭塞在她的喉嚨裏。
“娘娘醒了!”環佩的聲音在旁邊赫然響起,連忙快步走了過去:“娘娘......娘娘您總算是醒了!您都睡了五天了......”蘇瞳轉過臉,淡淡的看了一眼環佩,沒說什麼,隻是緩緩抬起手,看向已經被包紮好的似乎是解了毒的手腕,動了動手,還有一些疼,但是沒有那天那種鑽心的火辣辣的持續潰爛的疼了,蘇瞳鬆了口氣,卻是蹙了蹙眉:“皇上呢?”或許曾經,那隻小白兔對她來說隻是她要防備的對像,或許曾經,她隻是單純的想要避開一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找到適合她生活的地方。
隻是她沒想到,她千算萬算,算來算去最後也還是將自己算計回了他手裏,或者,比智商的話,她永遠勝不了淩司煬,可是,她忽然間有些憎恨他。
憎恨他在給了她希望之後又重重的給了她一擊,憎恨他在她以為找到了自由時又親自將她帶回了這個她不喜歡的地方。
“回娘娘話,五天前皇上親自抱著您回了宮,這幾日都是偶爾下朝了便會來看一眼,看看您醒沒醒,但是隻呆了一會兒便會離開。”環佩轉眼看了看旁邊的沙漏:“看這個時間,皇上應該不久後就會過來了吧。”蘇瞳點了點頭,她能感覺到身體的脆弱。本來曾經的拓跋落雪身體就並不是很好,也是從小養尊處優的,沒做過什麼運動,嬌滴滴的,受了幾個月的冷宮之苦幾乎就快落下了病根,前段時間她故意每天起早在禦花園裏沒事跑跑步運動運動,卻是又被淩司煬的毒和那場大雨一折騰,恐怕她還需要一陣子才能回複到她所能認可的健康狀態。
“扶我起來。”蘇瞳微微動了動身子,感覺身上雖然虛弱但是沒有痛楚了。
環佩忙小心翼翼的伸手將蘇瞳輕輕扶坐起身:“娘娘,太醫說娘娘醒了就得吃藥,叮當跑去太醫院送冰枕了,這幾日娘娘連續發燒,還是今日才退了燒的。娘娘您先休息,環佩去偏殿將已經熱好的藥給您端來。”蘇瞳點頭,拒絕了環佩說的叫其他宮女來服侍,她想安靜一會兒,便讓環佩出去了。
隻是在環佩轉身走出去時,蘇瞳勉強的撐著身子,下了床,不敢動手腕一下,硬撐著虛軟的腳步想往外走。
“都傷成了這樣,你還想往哪裏去?”前方忽然躥出一道清清冷冷的聲音,夾帶著一絲嘲諷奚落。
蘇瞳猛地抬起眼,隻見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銀風一臉閑適的抱著一柄長劍斜靠在前邊。
“是你!”她陡然冷眯起眼,不由加快了虛軟的腳步大步走向他。
銀風挑眉,悠哉的轉過眼,卻是見她風風火火像是要報仇似的向自己走來,不由得猛地僵直了身子:“女人,你要幹什麼?”話雖這麼說,銀風卻是快速躲開她出手的攻擊,雖然她的招式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卻是忽然出手打他,又怎有不躲之理。
“淩司煬!你居然還敢給我裝!”蘇瞳凶狠的看著他,轉身就往他身上用力揮去,卻是整個身子倏然間無力的向旁邊傾倒。
銀風本來是想彈跳開躲避這個忽然發瘋的女人,但見她這樣,便連忙上前,伸手一把拖住她的身子,將她抱住,哪知蘇瞳陡然抬起手狠狠掐住他的脖子:“你這個混蛋!淩司煬!你這個混蛋!”他眼神微微一閃,不由無奈一笑,一手摟著她的身子,一手緩緩抬起將她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拉了下來:“你發什麼瘋?”“難不成是想我想瘋了,見到我出現就對我投懷送抱,可是你嘴裏卻是念著皇帝的名字,不覺得太傷人心了麼?嗯?”他曖昧一笑,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挑逗似的微微勾勒。
“你還裝!放開我!不要碰我!”蘇瞳猛地轉過臉躲避開他的手指。
銀風手下微微一僵,正想說什麼,卻是聽見外間環佩傳來的腳步聲,不由得冷冷一笑,雙手將蘇瞳瞬間摟緊,在她想要大叫之時猛地將她的頭牢牢的按在自己胸前,旋身刹那間銀色身影在旁邊黑暗的角落裏一閃,消失。
蘇瞳隻聽得見耳邊風聲一片,四周的冷風吹來,她想掙紮,卻是因為才剛剛醒過來沒什麼力氣,直到銀風忽然抱著她停在一個地方,才終於將她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