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璟珩壓抑著心中翻滾的怒意,握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暴起。
絕情?
比起薛璟珩的絕情,她算得了什麼?
聖上降罪那一夜,薛宴歸親口說的:“自甘下賤之人,怎配登侯府大門?”
所謂真心,在利益麵前一文不值。
薛璟珩的目光凝聚在謝晚棠受傷的手上,他俯身握住了她的手腕:“你受傷了?”
謝晚棠猛地抽回手,冷漠開口:“請小侯爺注意身份。”
她不想與他們有任何牽扯!
薛璟珩瞳孔微縮,從前他收集各方珍寶送到謝晚棠的麵前,而現在謝晚棠連他替她看看傷都不肯接受了,這麼急著和他劃清界限?
薛璟珩沉聲說道:“你難道想要這雙手廢掉麼?”
“與小侯爺無關。”
薛璟珩態度強硬,拽著謝晚棠的手腕,想要替她正骨,謝晚棠奮力掙紮,二人在廊下拉扯,算不上好看。
“璟珩哥哥......”這時,一道柔柔弱弱的聲音從長廊的盡頭傳來。
薛璟珩一怔,緩緩回眸,撞上了謝羽嫣含淚的目光,還有謝知行那雙幾欲噴火的眸子。
薛璟珩鬆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擺,又恢複了人前淡漠自持的模樣。
謝羽嫣咬著唇,囔囔開口:“姐姐,你若是想要這門婚約,你提出來,我還給你便是?怎麼能在此拉扯,讓家族蒙羞?”
“謝晚棠!你如何解釋!”謝知行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喉嚨裏麵擠出來。
虧他剛剛還覺得是謝羽嫣對不起謝晚棠,謝晚棠居然又做出這種事情?
和當年一樣,故意報複謝羽嫣麼?
薛璟珩垂眸看向了謝晚棠,他在等,等謝晚棠向他遞來求助的目光,隻要她看他一眼,他就替她解釋。
謝晚棠深連一個眼角都沒有給薛璟珩:“薛世子和二小姐真是絕配。”
少白頭配個粉白驢。
薛璟珩蹙著眉,他冷著臉,微微抱拳,對謝知行說道:“謝兄,在下還有要務在身,告辭。”
人不可能一直高高在上,謝晚棠要學會認清現實,學會低頭。
謝晚棠要倔,就讓她“自討苦吃”。
“薛兄慢走。”謝知行冷著臉,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了這句話。
“璟珩哥哥。”謝羽嫣紅了眼眶,低聲說道:“我送你出去吧。”
薛璟珩繃著下顎線,疏離地開口:“二小姐受了傷,還是好好休息吧。”
謝羽嫣的目光追隨著薛璟珩離開,那對謝晚棠熱情似火的人,偏生對她清冷自持。
她好不甘心!憑什麼謝晚棠爛在了泥裏,還什麼都要跟她爭搶!
謝羽嫣那模樣落在謝知行的眼中,那便是委屈壞了,什麼讓謝羽嫣給謝晚棠道歉全忘記了,就記得謝晚棠勾引薛璟珩了。
“謝晚棠,你長本事了!”
謝知行的指尖幾乎要戳到謝晚棠的鼻尖上了:“我不過一炷香的時間沒看見你,你竟死性不改,又勾引你自己妹妹的未婚夫,你就這般下作?”
謝晚棠垂著頭,謝知行真是一如從前,半點顏麵都不給她留,從前誣陷她勾引陛下,現在誣陷她勾引薛璟珩!
“哥哥,算了。”謝羽嫣哽咽著拽住了謝知行的手:“畢竟一開始璟珩哥哥是姐姐的心上人,若是姐姐要這樁婚事,我可以......”
話還沒有說完,謝羽嫣已經泣不成聲了。
謝晚棠不理解,當年在街頭為了跟人搶饅頭把八個男人都踹翻了的謝羽嫣,怎麼過了兩年的富貴日子,就變得柔弱不能自理了!
謝知行心中煩透了,嗬斥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狗,狗看不好,下人,下人管不好,連自己婚事都弄得一團糟,你還有臉哭。”
謝羽嫣噎住了。
謝知行又對謝晚棠說道:“還有你,你與薛璟珩已經是過去式了,休要盯著侯府的婚事。”
謝晚棠緩緩抬眸,似笑非笑:“奴婢當初為何跟侯府訂婚,小公爺心中沒數麼?奴婢的心上人是誰,小公爺難道不知道麼?”
這門婚事,本就是她不稀罕的!
謝知行的瞳孔微縮,一把握住了謝晚棠的手臂:“不許再提他!他已經死了!謝晚棠,你清醒一點!”
薛璟珩站在門外,憤怒占據著他整顆心臟,謝晚棠......
謝晚棠抬起眼眸,疏離地盯著謝知行:“男女授受不親,小公爺也不想傳出我勾引你的流言吧。”
謝知行如觸電般猛地鬆手,後退了兩步:“你瘋了,我是你親哥!”
親哥?
原來謝知行還知道他是她的親哥哥?
“人隻相信自己想看到的,誰又在乎真相呢?”謝晚棠緩緩轉身往玉章台走,她這手,再不找大夫,就真的要廢了。
一股悲涼從謝知行的心中升起,他以為,他隻要把謝晚棠接回來,他們就能和好。
可謝晚棠卻好像真的不要他們了,若不然,怎麼能說出那種話。
不,不會的,他們是謝晚棠的血脈至親,謝晚棠不可能不要他們的!她就是脾氣壞,她就是倔!
“哥哥。”謝羽嫣想哭又不敢哭:“對不起,我什麼都不如姐姐......”
“知道不如就好好學,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謝知行心中卡著一口氣,不上不下,若非謝羽嫣冤枉謝晚棠在先,怎會如此?
這時,國公夫人匆匆忙忙趕來:“怎麼了這是?”
謝羽嫣終於看到了依靠,紅著眼睛:“娘,羽嫣不是故意的,娘對不起。”
國公夫人心疼壞了,將謝羽嫣擁入了懷中,前廳的事情,她都聽說了,她有些不滿地開口:“知行,你這是做什麼?狗丟了就丟了,何必大費周章?”
“娘,你知道的,那條狗是......”
國公夫人輕聲嗬斥:“住口,有些事情,莫要再提,你妹妹還受著傷,還不帶她回去?”
“我......”
“羽嫣走丟了十年才找回來,她還小不懂事,要什麼慢慢教,你先陪她回去。”國公夫人垂眸看著愛女:“至於晚棠那邊,為娘去勸勸就是了。”
“是。”謝知行看了一眼玉章台,無奈的抬腳轉身。
國公夫人深呼吸了一口氣,往玉章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