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會還在繼續。
囡囡鼓掌叫好,“爸爸你快脫啊!之峰叔叔說了,隻要你被這個爺爺買走,你就會離開紀家,你就再也不是我爸爸了!”
看著興致勃勃的女兒,許宴景的眼眶還是濕潤了。
囡囡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紀舒秋死後,他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小心翼翼地照顧她,對她寸步不離。
可他百般疼愛的女兒,竟然變成了刺向他的尖刀。
宋之峰湊到他耳邊,笑道:“別忘了,你女兒的手術費還沒著落呢。”
曾經的他為了囡囡,什麼都可以做,可現在,他不會了!
許宴景正想離開,這時,有個男人上台,抓住他的手臂,就來撕扯他的衣服。
有人開頭,其他人一擁而上,更是有人摁住他的腦袋,讓他跪在地上學狗叫。
“狗叫聲越大,價格就越高,快叫啊!快點!”
他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卻要受到這樣的侮辱!
當他被數十個人摁住腦袋就要跪下時,紀舒秋倏地起身,一腳踢翻了椅子,怒道:“夠了!”
見她發怒,整個會場頓時死一般的寂靜。
許宴景還沒反應過來,紀舒秋已經拽著他離開了拍賣會。
看著她矜貴優雅的身影,他心中一痛。
真是難為她了,這樣一個千金大小姐,為了耍他,竟然屈尊降貴和他擠在狹小破爛的出租屋裏,每天穿著他淘來的廉價裙子,陪他吃著過期的麵包和牛奶。
許宴景用力甩開她的手。
紀舒秋怒氣未消,質問他:“你不會反抗嗎?”
一絲苦澀湧上心頭,許宴景低聲道:“有資本的人才有資格反抗,我沒資格。”
單親爸爸並不容易,這些年為了給囡囡掙醫藥費,他什麼活都幹過,什麼難纏的客人都見過。
紀舒秋皺眉,眼裏閃過一絲不宜察覺的心疼。
她歎口氣,放軟了語氣,試探著問道:“這些年,你一個人拉扯孩子長大,很不容易吧?”
這假惺惺的關心,真讓他覺得諷刺。
見他默然不語,紀舒秋終於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以往,他雖然恭敬疏離,但看到她時,目光中是會隱隱透露些懷念。可現在,他對她有些過於冷淡。
難道,他發現真相了?
隨即,她將這個離譜的念頭驅逐出腦海。
除了這張臉,她和那個窮女孩邱淑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紀舒秋正要開口說些什麼時,宋之峰跑了過來,牽住她的手,“秋秋,我看中了一台跑車,你給我買吧。”
紀舒秋滿臉寵溺,輕聲應好,摟著他轉身離開。
在這場拍賣會上,紀舒秋豪擲千金,為宋之峰拍下了一台價值千萬的豪華超跑,作為他們的訂婚禮物。
這個消息傳來的時候,許宴景正坐在地下室裏,細數她從前送給他的禮物。
她做的跑車模型,他想盡辦法保存,每天小心翼翼地擦拭。
她在路邊攤買的九塊九一根的項鏈,他當作珍寶戴了整整五年......
這些廉價的東西,他卻一一珍藏,無論搬多少次家都帶著,就好像她還在他身邊,從未離開。
許宴景深吸一口氣,把所有東西打包,連同他對她的愛意和思念,全都丟進了外麵的垃圾堆。
等他回頭,就看到紀舒秋站在別墅門口,定定地看著他,眼裏湧動著不明的情緒。
他恭敬地喊了她一句“小姐”,正要離開時,紀舒秋卻抓住他的手,問:“扔了那麼大一個箱子,裏麵是什麼?”
許宴景平靜道:“一些不重要的東西。”
她還想追問,宋之峰卻在屋內喊她:“秋秋,快來看我的西裝!訂婚宴的時候,我穿這套帥不帥?”
於是紀舒秋立馬鬆開他,奔向宋之峰,輕吻他的臉,嗓音深情至極,“好,當然好,你穿什麼都帥氣。”
沒幾天,就到了他們的訂婚宴。
為了讓京市所有人都感受到她的幸福,紀舒秋窮奢極侈,用數十萬朵嬌豔欲滴的紅玫瑰裝點宴會,還在全城燃放了一整夜的煙花。
當著京市所有權貴富豪的麵,宋之峰單膝跪地,拿出那枚獨一無二的粉鑽戒指,“秋秋,嫁給我吧,我會用盡我的所有,來給你幸福。”
紀舒秋捂住嘴,滿臉感動地說好。
掌聲雷動,他們在璀璨的煙花下擁吻。
許宴景看著這一幕,想起紀舒秋曾經也在這樣的煙花下親吻他,信誓旦旦說:“我邱淑,會永遠永遠愛許宴景!”
曾經甜蜜的回憶,現在都變成了刺向他的尖刀,將他捅得遍體鱗傷。
許宴景深吸一口氣,繼續忙碌起來,穿梭在宴會廳裏,給人端茶倒水。
等宴會快要結束的時候,他腰酸背痛,累得都快直不起腰來。
這時候,宋之峰卻站在他麵前,嘴角噙著一抹笑。
“知道我為什麼要將你留在紀家嗎?我就是想折磨你,就是想讓你看清楚,你和我們這個階層的差別!你啊,在我們眼中,就像一個可以隨意丟棄的垃圾!”
“今天我就給你上一課!像你這種垃圾,永遠不要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說完,他就從高達幾米的樓梯上,直直向後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