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黎千瓷滿目堅定，不卑不亢的自我推銷當中，還有著以鄭箏角度出發的權衡利弊。

確實是個很聰明的女子。

鄭箏心中感慨的同時，再次打量起眼前的黎千瓷。

換做是其他人，她一定會翻白眼，給對方一句——“食懵你啊！”

可，黎千瓷如此不屈不撓又滿懷夢想的樣子，多多少少有些她當年的影子，她忍不住便多了幾分欣賞。

像是在欣賞當年被眾人指說是妙想天開的22歲的鄭箏。

一個深呼吸，將彌留在過去的思緒拉了回來，她心中更是不由得狐疑起來：是調查出了什麼差錯，這個靚妹一點兒也不“傻白甜”啊！

不過，太傻也不是好事。

她更喜歡聰明人。

被鄭箏打量著，感受著她的審視時，黎千瓷心裏有點忐忑，她企圖通過鄭箏的麵部表情讀懂她的心思，偏偏她將情緒隱藏得極好。

當然，黎千瓷也故作鎮定，絲毫不敢輕易泄露自己的不安。

鄭箏在沉思考量，黎千瓷則是從容自若。

這一波心理戰，不過一分鐘，但在黎千瓷心中，就好像過了一個鐘。

最終，鄭箏一隻手無聲地敲打著桌麵，一邊笑著說道：“Ok，可以改成五年長約，你也可以有選擇自己工作的權利，但，我也有我的條件。”

“我坐在這個位置，始終是要以公司利益為出發點的。”

“首先，我要有一票否決權，以年次算，一年三票。”

“第二，我可以開這個先例給你，不過，你要記住，如果你不可以在三年之內將你的經濟價值翻十倍，我會直接將你雪藏。”

“對於藝人來說，青春是很寶貴的，機會也是可一不可再的。”

“須知道，雪藏兩年，基本上你在這一行就玩完了。”

鄭箏說罷，朝著她挑了挑眉，示意她“接招”。

黎千瓷抿了抿唇，麵露思考狀，如此一來，她便隻剩下三年的奮鬥時間。

賭成功了，五年長約之後，她可以改成部頭約，成為江港台一姐也不在話下，倘若失敗了，三年之後，她便“泯然眾人矣”。

這場博弈，黎千瓷自然是有心理準備，隻是，她沒想到，鄭箏提出的條件比自己想象中的更為苛刻。

見她凝眸沉思，鄭箏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的笑容，沒有一句催促。

片霎，黎千瓷抬眸，與鄭箏四目相對時，眼中的糾結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清明的堅定。

“我願意接受這個挑戰。”

“有膽識。”

鄭箏揚嘴一笑，撥通內線，吩咐助理：“維姬，進來。”

不一會兒，敲門聲響起，緊接著維姬推門而入。

“箏姐。”

維姬畢恭畢敬的招呼還未落下，鄭箏就將合同文檔丟到她懷裏，再次吩咐：“把合同改一下。”

她簡單重複了一遍與黎千瓷協商過的條件。

維姬一邊記錄，一邊點頭，隨後抱著文檔退了出去。

等雙方合同簽好，已經臨近中午。

由於要外出辦事，鄭箏與黎千瓷前後出了辦公室，卻是冤家路窄，一出來就撞見了劉誌傑。

“喂，阿鄭。”

劉誌傑笑嘻嘻地打起招呼，仗著年紀比鄭箏年長三歲，資曆比她深少許，他總擺著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一聲“阿鄭”，從她還是PA時喊到現在，對應她現在的身份，多少是有些不合適的。

可，劉誌傑要的就是這種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瞧不起她的感覺。

鄭箏禮貌笑笑，沒有說話。

劉誌傑又將目光落在了黎千瓷身上，上下掃了一眼，他推了推眼鏡，語氣裏帶上戲謔：“聽說你收了個新人，就是這個靚妹啊？”

“看著是有幾分姿色，不過樣靚身材正的藝人，我們台大把啦。”

“怎麼，今屆港姐沒有一個合你心水嗎？”

這火藥味是藏不住一丁點兒。

黎千瓷麵上維持著微笑，默不作聲地看了一眼鄭箏。

隻見鄭箏依舊笑容淺淺，語氣從容道：“有潛質的新人，我一向都不會放過的。”

她說完，黎千瓷這才踏步往前，鞠躬伸手：“傑哥你好，我是黎千瓷，請多多指教。”

劉誌傑鼻子冷哼一聲，嗤笑著道：“哇哇哇，怎麼敢指教啊，好好跟住你箏姐啦，她自然有大把東西指教你的啦。”

諷刺完畢，不等黎千瓷回擊，劉誌傑又挑眉看向鄭箏，“嘖”一聲，道：“對了，你那部劇，晉仔的期排不到喔，你還是找過第二個啦，反正電視台大把藝人。”

“是咩？我同晉仔溝通過，他說沒問題呀。”鄭箏始終從容淡定，隻是眼神隱隱透著不滿。

“怎麼會沒問題啊，他已經有其他工作安排啦，還有啊，他份約到期啦，我都不打算同他續約啦。”

“既然是這樣，好，我也不勉強。”

即便鄭箏故作鎮定，但透過雙眸，劉誌傑依舊能感受到她在強行隱忍住心中的不滿。

一抹得意立刻在他眉眼間綻開，他眯著眼，再次看向黎千瓷，一隻手指指著鄭箏，麵上的譏笑愈發猖狂：“看看看看，你們箏姐真是識大體。”

“這樣啦，別說我小氣，靚妹，如果你們箏姐給不到好角色你，你都可以來找我的。”

“有些路人甲啊、死屍的角色，我都不介意便宜你的。”

黎千瓷完全不將劉誌傑的譏諷、挑釁放在眼中，反而笑盈盈地順著他的話接了下來：“多謝傑哥給機會我們‌這些新仔。”

“不過，傑哥不用操心，我相信跟住箏姐，我絕對有好多發圍的機會。”

“今日同傑哥短短幾句交流，我好有感觸，霎時間明白什麼是‘錫老婆會發達’。”

“這麼多藝人都願意跟住傑哥，證明傑哥真是一個好疼惜自己太太的好男人，劉太一定是一位好幫手。”

最後這幾句話，明裏暗裏，顯然就是在諷刺，他能有那麼多藝人支持，全靠有一個掌管著藝員部的好老婆。

這番回擊，她甚至連看一眼鄭箏尋求意見的步驟都沒有。

頂著一張天真無辜的臉，明麵上將他兩夫妻都誇讚了一遍，實際上卻手起刀落、刀刀致命。

這讓一向是出手狠辣的鄭箏都驚訝了。

眼看劉誌傑被懟得麵紅耳赤、齜牙裂目，頓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鄭箏心中直呼：爽啊！

她甚至笑出了聲。

隻是下一秒，她故意板著臉，訓起黎千瓷：“劉太當然係位好太太啦。不過，你作為一個新人，唔應該隨便議論上司的，下次唔好啦。”

黎千瓷接收到暗示，立刻眨著無辜的大眼睛，怯怯懦懦地看著劉誌傑：“啊？sorry啊，傑哥，你大人有大量，應該唔會同我呢個新人一般見識吧？我冇其他意思的，淨下羨慕你們夫妻檔，覺得你們好恩愛咋。”

她聲音都小心翼翼，畏畏縮縮的樣子，是故意將自己擺在了弱勢的一方。

鄭箏又拍拍她的肩膀，搶先一步止住了劉誌傑發怒的動作，說：“你好彩，傑哥出了名寬宏大量，才不會同你計較那麼多。”

“是不是呀，傑哥？”

她挑眉，又環顧一眼四下，像是在提醒劉誌傑：大家都在看著。

劉誌傑鬱氣難抒，卻隻能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咽下憤怒，咬牙切齒：“當然啦。”

他眯著眼，瞪了一眼黎千瓷：死靚妹啊，你同我記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