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幫忙燒火。”沈佳茵不客氣地指使人。
沈承宇恍惚著,腳底綿軟,同手同腳過來燒火。
麵疙瘩煮好了,隻加了碎鹹菜,還是散發出麥麵的濃香味。
三丫饞得直吞口水,眼睛都挪不開了。
想不起來姐姐給他們做飯吃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沈承宇也被勾得又饞又餓,還是有骨氣地別開臉不去看,大姐太反常,也不知是不是憋著什麼狠招要收拾他們。
“不餓麼?快過來吃。”沈佳茵衝兩人招手。
“姐姐,我和哥哥真的可以吃嗎?”三丫咽了口唾沫,怯生生地問。
“可以。”
“不會打死我們?”
“不會。”
三丫忍不住了,過來抓了筷子就吃,沈承宇想叫住她,可看妹妹的可憐樣,他又忍住了。
“三丫慢點吃,燙嘴。”
沈佳茵幫她吹了吹,見沈承宇站著沒動,她笑著道,“二弟不吃是要騰給鄭知青吃麼?那你好人做到底,給他送去吧。”
沈承宇瞬間就憤怒了。
“我憑什麼要騰給他吃?”他紅著眼睛,衝過來端了碗唏哩呼嚕吃起來,直到碗裏的湯都喝幹才抬頭,憤憤道,“我讓他連湯都沒得喝!”
見沈佳茵對著他笑,他愣了下,冷哼一聲拉了三丫回了房間。
寒風呼呼,外麵下雪了。
沈佳茵躺在硬邦邦的床上,輾轉難眠。
七九年了,改革的春風已經吹來。
養活兩隻小崽子她不愁,惡毒女配名聲臭她也不愁,愁的是突然冒出來的丈夫。
莫名她就想到今天推開門看見的那個畫麵。
臉好看,腹肌性感,就是簡直不要太凶。
這年頭不盛行離婚。
難道她真的要跟蕭言澈過一輩子?
可兩人壓根沒感情,怎麼過?
她可不想將就一輩子。
翌日。
沈承宇睜開眼睛,窗外放晴了。
想到昨兒買回來的一車好東西,他心裏一慌,跳下床便往堂屋跑,看見東西還在原處放著,他鬆了口氣。
走回屋拿起床邊的新鞋子愛不釋手。
自從爸爸沒了,他和三丫就沒穿過新鞋了。
曾家大房的孫子總是嘲笑他有個不要臉的姐姐,笑他和三丫沒爹沒媽,沒鞋子穿,有時候還故意夥同村裏的男孩踩他們露出的腳指頭。
為此,他沒少和他幹架。
現在可好了,他們也有新鞋了。
這鞋穿著真舒服。
三丫醒來,也趕緊穿上自己的新鞋子。
兄妹倆穿戴好走進灶房,就見到桌上煎成兩麵金黃的麥麵粑粑,還有熱氣騰騰的鹹菜湯。
“二弟、三丫,趕緊過來洗臉吃東西。”
一夜之間變好的沈佳茵讓沈承宇完全不適應也不相信,總覺得她憋著壞,依舊冷著一張臉。
三丫單純,開心地應著話,拉了二哥去洗臉。
沈承宇本著不能便宜了知青點那個王八羔子的想法,把沈佳茵遞過來的煎麥粑全塞進了肚子裏,再灌了一碗鹹菜湯下去。
等沈佳茵和三丫吃完,還有半碗鹹菜湯剩下,他也一並喝了個底朝天。
就,連根毛都不會給那王八羔子吃的機會。
但,他好像有點撐著了。
沈佳茵看他怪異的表情,明白他的小心思,有些哭笑不得。
棉花和布弄回來了,得趕緊做成棉襖和被子才行。
做被套簡單,她自己做沒問題,純手工棉襖就得請人幫忙了。
“小宇,三丫,你們乖乖在家待著,姐姐出去一趟。”
沈承宇臉色瞬間就不好了,“你又要去知青點找那人?”
“不是,我去黑嬸子家,請她幫忙做棉衣。”
沈佳茵解釋。
離姐弟仨最近的便是黑嬸子家。
沈承宇見她果真是朝黑嬸子家走去,這才放心。
這黑嬸子的丈夫是羅家的旁支,幾年前死了丈夫,人長得比較黑,村裏人都叫她黑寡婦。
老羅家嫌棄她生了個丫頭,便將她母女倆分出來了。
娘倆日子艱難,但也沒少幫襯爹媽都沒的沈佳茵姐弟仨。
沈佳茵上門說明來意,黑寡婦爽快應承,當即帶著女兒羅丹便出門。
直到黑嬸子拿著尺子在兄妹倆身上量來量去,裁了布,兩人才相信大姐是真要給他們做棉衣棉褲。
沈承宇悄悄紅了眼。
怕被人發現他快哭了,他趕緊走到屋外,收撿屋簷下堆放得亂糟糟的柴禾。
三丫人小,單純可愛,抬起腳讓黑嬸子看她的新鞋,直說姐姐變成好姐姐了,不是之前的壞丫頭。
沈佳茵尷尬得隻能裝聾。
兩人一個做衣服,一個做被套,一邊閑聊村裏瑣事。
外麵忽地傳來兩聲不大不小的口哨聲。
沈佳茵擰眉。
沒多時,就見外麵的沈承宇有些鬼鬼祟祟往屋裏看,見沒人注意他,便快速往旁邊小路上走去。
“嬸,我出去一趟,你幫我看著家裏和三丫,我很快回來。”
沈佳茵出了門,順手在屋簷下抓了根棍子就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