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烈竟然拿乞丐來比喻梁王,這讓羅月華覺得挺解氣,心裏頓生親近感,抿嘴一笑,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這次,你會跟梁王一起離開嗎?”
“差不多吧,怎麼,舍不得我走?”
如果羅紹威有勢力,沈烈倒是可以跟著他混,可羅紹威不行,不用借助史料,僅憑他的性格就能看出來,這個人不夠狠,也不夠陰,以後成不了大氣候,所以隻能先跟著朱全忠。
有句話叫知其不可奈何,安之若命,沈烈已經認命了,也不得不認命,同時也清楚這個命途可以分兩種,平庸與不凡。
當下,平庸之人的命,屬於有今天沒明日,兩隻腳都在鬼門關裏。不平庸吧,其實也沒好到哪裏,很可能在富貴之中就被人宰了,反正想要善終很難,亂世便是如此,人命如草芥,皇帝都活得戰戰兢兢。
初來乍到,可選擇性不強,沈烈覺得自己隻能先跟著大佬混,再徐徐圖之,畢竟還是應該把命握在自己的手裏才心安。
另外,沈烈覺得既然老天開了這個玩笑,那好,等到時機成熟,老子一定會掀翻這個天,徹底來一次我命由我不由天。
“你有什麼好舍不得,巴不得你這個人屠早點離開我家呢。”沈烈竟然說這種話,羅月華的臉上頓浮紅雲,雙眉緊蹙,麵露不悅。
羅月華的年紀雖不大,卻是妥妥的美人胚子。
細打量,這個女人屬於骨相美人,皮膚白皙,鼻梁高挺,雙眸明亮有神,臉型的線條也極為流暢,下巴略方,眉眼間自帶英氣,正是這股英氣讓她的氣質變得更加獨特。
沈烈隻當羅月華羞澀,並沒察覺不悅,伸手在她的小胡子上抹了一下,撚了撚,繼續玩笑道:“鍋底灰呀,也不嫌臟,還有啊,怎麼就人屠了?我還不是為你們羅府辦事嘛,要是真舍不得,不如…偷偷跟我一起走?”
越說越不像話,而且還動手動腳,羅月華的臉色由紅轉白,一對圓潤的丹鳳眼怒視起來,眼眶裏也泛起水花:“你這個登徒子,活的不耐煩了,是不是?你再敢羞辱我,我…我殺了你!”
如果說剛才的話讓羅月華有些惱,此刻她是真的生氣了,沈烈不應該這樣對她,這是輕薄,是侮辱,更是蔑視,是對羅家勢衰的蔑視。
沈烈見狀,知道自己的玩笑有些過頭。
畢竟這不是後世,羅月華也沒有後世女人的開放,況且她更不是一個隨便的女人,趕忙陪笑解釋。
“你別惱呀,我真沒有羞辱你的意思,我就是想啊,你整天困在府裏多沒意思,不如出去走一走。”哄女孩子的套路大同小異,嘴甜,腦子轉的快,沈烈在這方麵還算有經驗。
羅月華繼續怒視沈烈:“用得著你操心?”
“我不是操心,我就是想說啊,韶華易逝,大好年華的,不能總守在深宅閨房內,雖說父母在,不遠行…”
“你也知道不遠行…”
“當然知道,不走遠,咱們可以去汴州或是洛陽城逛一逛嘛,去江南也行,詩裏不是說嘛,閑夢江南梅熟日,夜船吹笛雨蕭蕭,多好的意境,你可以像公孫大娘,不不...”
公孫大娘是玄宗時期的官家歌舞妓,風噪一時,頂有名氣,可再有名氣,拿羅月華跟一個歌舞伎相提並論,還是欠妥。
不等羅月華有反應,沈烈趕忙改口:“錯了,又說錯了,咱不像公孫大娘,咱像李太白,像他那樣到處遊山玩水,等玩夠了,咱們再回魏州城。”
羅月華臉色回轉,沈烈又趕緊補充:“我知道你會武藝,會使刀,還會使槍,可你畢竟還是女孩子,我就是有點不放心,打算給你當護衛,真沒有不敬的意思。”
“沒心情,就算去,也不用你護著。”
沈烈的解釋讓羅月華的氣惱消了大半,嘴上說沒心情,心裏卻有些向往。行萬裏路,方知天地之寬闊,羅月華從來就不是小家碧玉的性格,若是男兒身,恐怕早就縱馬遊天下了。
“快去準備早飯吧,別讓梁王等急了。”
羅月華重新戴上鬥笠,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沈烈,轉身走出廂房門時,看到沈烈沒跟著,又回頭輕喚:“沈郎,走啊,發什麼呆?”
沈烈笑道:“你去準備就行了,還用我跟著?”
羅月華丹鳳眼圓睜:“快點,別廢話。”
“好好,走!”
沈烈忙不迭地跟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