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寧打斷他的話,“沈大人不必明說,我自當明白。”
說罷,陸清寧推門而去。
疊翠園內,燭光搖曳。
陸清寧緊裹著被褥,大汗淋漓,她神情痛苦地夢中囈語。
好多人,好多血,噴湧而出的血似水流順著石階成汩而下,母親與父親就倒在血泊中,陸清寧拚命掙紮,她想喊,卻喊不出聲,好似有一雙無形之手緊緊捂住的她的嘴。
殷紅的血忽然又化成無數條蛇,朝她衝來,纏住她的手腳,勒住她的脖頸......
“不......不要!——”
陸清寧忽然瞪大雙眼驚呼,猛地從床榻上坐起。
候在一旁雲雀聽到動靜急忙掀開帷幔:“主子,主子您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
大夢初醒,驚魂未定。
陸清寧麵色慘白,她伸手擦了擦額際的汗珠。
一旁看著的雲雀有些心焦:“主子,明日請禦醫來看看吧,您已經夢魘多日了。”
陸清寧手覆在眼瞼上低低喘了口氣,“無妨,我......我就是太累了。”
她的夢魘是心病。
從重生回來後,她便時常夢見前世滅門慘境。
腦海中,前世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閃過。
自己在殿前失儀、侯府被誣陷謀反、以及在流亡時殘殺自己墜崖的黑影男子......
每一步似乎都充滿了詭譎的巧合,竟像一隻無形的推著她,步步走向深淵。
但如今看來,或許這一切絕不簡單。
陸清寧絕不信一直以來忠君愛國的父親會是謀逆反賊。
是誰在幕後操控這一切,她一定要揪出幕後真凶。
“主子。”
雲雀輕喚了一聲,打斷了她混亂的思緒。
隨後雲雀遞來一杯溫水,“您快早些睡吧,明日幾位大人要來府上與姑爺相議政事,您還要早起呢。”
“朝中大人?”
雲雀語氣甚是不滿,“是的,聽說那位舒大人也在,真不知他來做什麼。”
那日在錦繡坊結仇雲雀就甚是不喜她。
前世舒若雁才情出眾、政績斐然與沈長卿甚是交好,二人的關係始終耐人尋味。
那時自己鐘情於沈長卿,所以一直記恨舒若雁,如今她已然放下對沈長卿的感情,倒不如成全他二人,也算償還前世對沈長卿的虧欠。
嘭地一聲悶響,雲雀將最後一摞書卷抱在桌上。
“主子,這......這些都是你說要找的與河道、燒窯相關的古籍。”
陸清寧全神貫注地翻閱手裏書卷。
“知道了,你都放這兒吧。”
她一連查了好幾天,現有的燒窯法子隻堪堪能用河泥燒出東西,但色澤、堅硬度與成官窯品相差甚遠。
這種東西怎麼能在陛下麵前拿得出手呢,日子所剩不多,陸清寧得快些想出可行之策。
“老......老夫人......”
站在門外的雲雀看見沈老夫人陰沉的臉徑直走來,心下不自一哆嗦。
沈老夫人進門,眉頭便緊鎖著。
“清寧,我不是說了讓你少看這些東西嗎。”
陸清寧連忙將桌案上的書本往自己懷裏攏了攏。
“我隻是閑來無趣,順......順手翻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