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蘇蘊蘭的淡定,蘇宰相知曉這件事後勃然大怒。
岑氏是蘇宰相的續弦妻子,向來見不得蘇蘊蘭好:“蘊蘭糊塗地做出了那樣的事,若是得罪了國公府和長公主,那我們蘇家......”
蘇宰相氣得砸了一方上好的硯台:“有這種孽女,簡直家門不幸!”
“老爺,那您說如今該怎麼辦啊?”
“還能怎麼辦!”蘇宰相最好臉麵,絕不允許此事繼續發酵下去:“還不快收拾東西,隨我去謝國公府登門賠罪!”
知道他們上門賠罪,沈氏難得“好心”的接待了他們。
見到沈氏,蘇宰相低聲下氣地賠著小心:“親家母,實在對不住,小女性情頑劣,給貴府惹下了這等麻煩。”
“哼!”沈氏冷哼出聲,徑直表達出不滿:“親家公教女的本事可叫我這個做婆母的長了見識!”
“你們蘇家出來的好女兒,不知禮數,連按時請安都做不到!”
蘇宰相麵上掛不住,試圖找補:“親家母,這其中是不是有些誤會,蘊蘭她不是這樣......”
“誤會?”沈氏麵露慍色:“那她可曾有半分將我這個婆母放在眼中?”
“她不僅當眾越過我,去求長公主同意讓世子兼祧二房,甚至還未經我的準許,私自苟合有了身孕!”
“其後她還仗著懷有身孕,堂而皇之地從我們二房搬去長公主府住下!”
“如今她的事在滿上京鬧得風風雨雨,更是讓我們謝家丟光了顏麵!”
知道內情的蘇相氣得徹底坐不住了。
他是文官之首,可他教出來的女兒,竟不敬婆母,不守婦德,這像什麼話!
但蘇相還沒來得及發火,岑氏就先哭哭啼啼起來:“老爺,蘊蘭做出這樣的事,我們蘇家也麵上無光,蘊雪正在議親,出了這樣的事,蘊雪的婚事該怎麼辦啊......”
跟蘇蘊雪議親的可是慶王府世子。
這門婚事可是他好不容易求來的,若是蘊雪議親不成......
也不顧上湧上喉間的那股甜腥,蘇相連連賠罪:“親家母,實在是我們蘇家對不住貴府!”
像是覺得不夠,他還忙著表態:“隻要貴府願意,我蘇家定會全力配合貴府解決此事!”
聽他這樣說,沈氏眸中不經意劃過一道精光。
蘇蘊蘭別以為有了長公主的庇護就能生下那個野種!
“親家公嚴重了。”沈氏神色微微緩和,故意大倒苦水:“您有所不知,我這個婆母也是難當。”
“蘊蘭畢竟不是我的孩子,與我心隔著心,素日我也不好管教她,本以為她會識得大體,卻沒想到她竟......”
話盡於此,沈氏故作無奈地連連搖頭。
這讓不願得罪國公府又想挽回顏麵的蘇相看到了機會。
他立馬對沈氏承諾:“不勞親家母費心,就由我這個做父親的來管教她!”
“還請親家母幫忙安排,我這就去管教那個孽女!”
“劉嬤嬤。”沈氏強壓下唇角的笑意,吩咐道:“帶親家公去長公主府找蘊蘭吧。”
“是。”
在去往雲溪院的路上,蘇相和岑氏收獲到不少目光的洗禮。
視麵子如命的蘇相何曾受過旁人這樣的注視。
是以更覺麵上無光,等他到雲溪院的時候,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見此情景的劉嬤嬤順勢說道:“蘇大人,二少夫人就住在此處,老奴不便進去,就先回去給夫人複命了。”
她一走,蘇相的怒火就徹底壓不住了。
看著緊閉的院門,他沉聲命令身後的侍從:“把院門給我撞開!”
他今天就要好好教訓教訓這個孽女!
“砰!砰!砰!”
巨大的響聲驚醒了正在小憩的蘇蘊蘭。
正當她疑惑的時候,瑛月著急忙慌地跑來:“夫人!不好了!是老爺帶人在外麵撞門!”
對蘇相的到來,蘇蘊蘭沒有半點意外:“將院門打開吧。”
她倒想看看,她這個好父親上門到底是要怎麼處置她。
“轟!”
雲溪院大門緩緩打開,蘇蘊蘭站在院中,迎麵就對上了蘇相那張怒氣衝衝的臉。
蘇蘊蘭還一言未發,蘇相就劈頭蓋臉地把她臭罵一頓。
“孽女!你還有臉見我!”
“你和這個野種,把我們蘇家的臉麵都丟光了!”
“今日我就請謝家給你一紙休書!”
“像你這樣不忠不潔的孽障,就該浸豬籠!”
“把她給我帶走!”
心中湧起驚濤駭浪,蘇蘊蘭卻強裝鎮定地看著眼前的蘇相。
這是她所謂的父親。
前世就是這個所謂的父親,不僅輕信岑氏的挑撥,一心隻以蘇家顏麵為重,堅決不準她和離,還非逼著她當個乖順的正妻,讓她在謝家守了一輩子活寡。
說來也可笑,前世不準和離的是他,今生要讓謝家給休書的也是他!
但唯一不同的是,他憑什麼以為重活一世的她,還會重蹈前世的覆轍?
蘇蘊蘭唇邊揚起一抹譏諷的笑:“父親,您怕是忘了,謝家還沒送來休書,如今我還算是謝家的兒媳,父親無權處置我。”
蘇相被她的話氣得吹胡子瞪眼。
一個讓家族蒙羞的孽女,還敢忤逆他!
蘇相一個箭步衝上前,直接甩了她一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不大的雲溪院內。
蘇蘊蘭捂著右臉,但臉頰火辣辣地疼意遠遠不及她心中的寒涼。
佛堂。
清冷的男聲低吟佛經,仿佛要透過佛法尋到心中的答案。
“世子,蘇相帶著人上門找二少夫人,還對二少夫人動了手。”謝懷瑾派去監視雲溪院動向的暗衛匆匆來報。
跪坐在蒲團上的謝懷瑾倏地睜開雙眸,扔下手中的佛經。
“蘇相為何去雲溪院?”
“蘇相知曉二少夫人懷孕的事,所以......”
謝懷瑾已然沒有耐心聽完暗衛的彙報,頭也不回地就朝雲溪院的方向走去。
但他沒有注意到是,在他起身的那一刹那,那串被他視為珍寶的佛珠從他腕間滑落,摔在地上,顆顆圓潤的佛珠散落了一地......
燦燦的陽光,恰好灑在了這些佛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