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懷瑾:“齊家那少爺死了。”
謝煜皺眉:“這麼突然?”
霍懷瑾點頭。
謝煜眼珠咕嚕轉了一圈,瞄了喬為初一眼,欲言欲止。
霍懷瑾:“有什麼便說,屍體是她驗的。”
謝煜驚的瞪大眼。
“這丫頭驗的?她是仵作?還有家裏舍得讓姑娘當仵作的?”
當今仵作是下九流的行業,入行後,三代不得參加科舉,後代連貧民都不如。
男子若不是走投無路都不會入這行,更別說女子了。
喬為初知他意思,沒有多言。
但謝煜轉念一想她那身體情況,又大約可以理解她為何入這行了。
他麵色倏然一轉,不好意思的對喬為初笑笑。
“那個,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一定可以成為大虞最棒的仵作。”
喬為初敷衍的笑了一下。
“那承你吉言。”
謝煜幹幹笑了笑,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麼。
霍懷瑾見他抬手一拐自己,偏身躲開。
謝煜不察,身子一歪,直直朝地上栽去,幸得他手快,一把抓住了桌角穩了身形。
等他再坐直身子,尷尬更甚,一會撫撫衣物,一會喝水,一會又給兩人倒水,看著十分忙碌。
喬為初沒忍住,“噗嗤”一下笑出聲。
謝煜身子一僵,不好意思的對她笑笑。
“那個,我......”
“我不在意,還是繼續說案子吧。”
喬為初擺擺手打斷他的話。
謝煜一怔,連忙點頭。
“對對對,說案子。就,就,就這個......你說他屍身不腐,這是為何?”
喬為初道:“你是醫者,應該比我更懂藥。難道這屍檢,就沒有什麼藥,可以保屍身不腐嗎?”
謝煜思量,麵色轉肅,蹙眉。
“有倒是有。但這保七日不腐,我還真未見過。”
確實有香料可以延緩屍體腐爛的時間,但那是減慢速度,並不能保持。
而這小冊子上所記得屍身完全不符,甚至還有點綿軟,與剛死無異。
這他可就不知了。
“不過,要是讓我看看屍體,說不定我能辨出點藥材來。”
喬為初眨眨眼,轉眸朝霍懷瑾看去。
謝煜會意,也與他一般,睜著大眼,一瞬不瞬看著霍懷瑾。
霍懷瑾不是死人,被兩人這般盯著,自然會有反應。
他冷眼回看。
“待用過飯後,再去。”
喬為初讚同的“嗯嗯”點頭。
“對的,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說話間,小二將飯菜端上。
謝煜一眼就注意到了那獨一碗的雞湯,側身衝的霍懷瑾挑挑眉,勾唇笑的意味不明。
隻是他這一眼像拋給了瞎子。
霍懷瑾一點反應沒給,淡淡對喬為初說了句“吃吧”,便也低頭用餐了。
一頓飯吃的過分安靜。
謝煜心裏像長了蟲,左右都不舒服,想說點什麼,但一眼看著這兩人——一個滿眼滿心隻有飯,一個滿臉冷淡不敢觸,最後也隻能壓著心虛乖乖吃飯。
飯後。
霍懷瑾帶人來到齊家。
謝煜看到齊韶珺屍身時,沒忍住驚呼。
“確定這人死了七天?”
喬為初點頭。
“供詞上是這麼說的。”
謝煜繞著屍身轉了幾圈,低頭又認認真真聞了聞味,起身時,臉色沉了幾分。
“這味太衝了,我聞出排草、山奈、千裏香的味,再多,就聞不出了。”
這味又衝又雜,聞多了讓人頭暈眼花的,十分難受。
“對了,這裏麵應該還有致幻的藥味。”
他中間迷糊了一陣。
要不是在花園裏,通風良好,他估計會著一道。
喬為初眨眨眼,偏頭看霍懷瑾。
“可以再找個大夫來看看嗎?”
謝煜聞言一下急了。
“再找?嗬——你就再找十個來,也給不了你再多的答案。”
喬為初眉心淺淺一蹙,還是看著霍懷瑾。
霍懷瑾微微頷首。
“謝煜是神醫穀的傳人。”
喬為初眉心皺的深了深。
“傳人,又不是神醫。”
謝煜臉刷的黑了。
“嘿,你這小丫頭怎麼說話的!?我是傳人那是因為我不想接穀主位。不是我火候不到!
我告訴你,整個大虞,我稱第二,就沒人敢說自己是第一!”
喬為初看看他,還是扭頭看霍懷瑾。
霍懷瑾心裏異樣拂過,麵上卻一絲未顯,淡然的點頭。
喬為初見狀,眸裏失望閃過。
“那這條線隻能暫時放下了。那你打算怎麼查?”
霍懷瑾眸底暗芒一閃。
“你有什麼建議嗎?”
喬為初歪頭思考了一會,開口道:“隻有靠審訊了。”
人隻要做了事,就會有痕跡。
從齊韶珺屍身,她推測,凶手是其的熟人。
那就從齊韶珺身邊的丫鬟查唄。
她也聽過傳言,這病公子,自出生起,就沒踏出過齊家。
左不過凶手,應該就在隨身伺候的幾人中。
霍懷瑾長眸微微一眯,意味深長的看她一眼。
喬為初疑惑眨眨眼。
怎麼?
我說的不對?
霍懷瑾不言。
須臾。
風傾過來,行禮後,將新詢的供詞遞給霍懷瑾。
喬為初湊過去想看。
霍懷瑾倒是大方的給了,在她手剛要碰到時,悠悠開口問了一句。
“看得懂嗎?”
喬為初手一僵,轉瞬仰頭狠狠地瞪他,咬牙切齒。
“看不懂!勞煩您和我說說!”
霍懷瑾眼底笑意閃過,吩咐風傾同她說說情況,自己則低頭翻看起供詞來。
謝煜湊過來,賤兮兮的對霍懷瑾擠擠眼。
這麼上心?
霍懷瑾沒理會,安靜的看著。
喬為初那邊,聽風傾說,第一個發現齊韶珺死亡的是一個叫花瑤的丫鬟。
她是院裏的三等灑掃丫鬟,一般是不準進裏屋的。
那日是齊大夫人院裏的嬤嬤來詢問少爺情況,她去通報,但屋裏無人回應,她不得已,才進裏屋的。
誰想,她一進裏屋,就見院裏伺候的大丫鬟全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不知死活。
她嚇的不行,一邊尖叫,一邊找少爺。
幾乎是一轉眼,她就看到了在床上躺著,看似睡著了的齊韶珺。
她壓著恐懼探了呼吸,在發現人沒了氣息後,嚇的暈了過去。
再醒來,是在柴房裏。
齊府一直忙著齊韶珺的喪事,根本沒顧得上管她,直到霍懷瑾查到,才將人領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