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西施雖然浪但心底兒善良......這浪西施又可恨又可憐......嫁個這樣的渾蛋男人兒,男女都倒黴......真是俗話說得好: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黑蛋自言自語抱著破葫蘆快步走著,即將走出熱鬧的集市,忽然隱隱約約聽到集市那邊傳來刺耳的吆喝的聲,他停住了腳步仔細聽了起來......
“砸葫蘆的人兒聽著......洪三爺在這兒等著你哩!是好漢就過來照個麵兒!是孬種就溜走吧!”
砸葫蘆......集市上沒第二個人兒砸葫蘆,就他黑蛋砸了人家的葫蘆。
黑蛋聽清楚了:就是吆喝他的。
“洪三爺?”黑蛋皺眉想了一番,他使勁兒也想不起來“洪三爺”是何方神仙,也難於明白這個自稱“洪三爺”的為啥吆喝他,他也從來不認識姓洪的人兒,和姓洪的向來沒有任何糾葛,也弄不清這個自稱“洪三爺”的是什麼樣的人物......砸葫蘆也沒砸著你姓洪的葫蘆呀?但聽這個姓洪的口氣像是不太友好,他感到敢在古寨大聲吆喝自稱“洪三爺”絕非等閑之輩。
黑蛋聽了雖然有點兒奇怪和惱火兒,但惦記著家裏的老娘吃飯,沒心思去看看這個“洪三爺”是什麼樣子、什麼來頭兒,更沒心思去找他問個明白。
黑蛋懶得去理會這莫名其妙的吆喝,“嗬嗬”幹笑兩聲就急步向家中走去。但剛走兩步就又聽到那邊又吆喝道:“砸葫蘆的人要是膽小鬼就溜掉吧!要是有種的就過來認識認識我洪三爺!”
黑蛋自言自語罵了一句:“我去!這話聽著咋恁別扭......從哪兒冒出個洪三爺?”
黑蛋身邊一個賣漆葫蘆的油漆的年輕人兒告訴他:“這個洪三爺......可能是洪家莊的洪彪、洪老三,這人兒可不是善茬兒,聽說這人兒孬得很呐!在洪家莊沒人敢惹,外號叫門頭兒虎,是洪莊村一隻咬人的惡虎。”
黑蛋聽了惱怒道:“在洪家莊沒人兒敢惹......他倒是來古寨葫蘆莊試試有沒人敢惹他,俺還真沒碰到過惡虎哩!”黑蛋說著一甩手把抱著的爛葫蘆扔得老遠,快步循聲向洪家老三那裏走去。
這時洪彪仍然站在石獅子上大聲吆喝著:“砸葫蘆的人要是有種就快來會會我洪三爺!”
黑蛋快步到得石獅子的跟前強壓火氣從兜裏摸出紙片和煙末兒,卷了一支煙慢慢抽著,抽了兩口,撇著嘴角兒斜愣著眼睛瞄了瞄站在石獅子上麵橫眉豎眼的洪彪,盡量控製著自己的惱怒低沉地說道:“我就是砸葫蘆的人兒......古寨雖然有種的好漢不多,但沒有孬種!你是想讓我認識認識你是吧?!”
隨即嘲諷道:“看你的模樣兒倒像個人物......認識你有什麼意思嗎?你尊姓大名呀?”
洪家老三不屑地掃了黑蛋一眼,嘿嘿笑道:“我的名字兒說出來可別把你嚇跑啦!”
黑蛋嘴裏冒出一口煙霧:“你說出來試試......看會不會把我嚇跑。”
洪家老三挺胸瞪眼伸著大拇指頭指著鼻尖兒:“俺姓洪名彪!洪彪!”
黑蛋撇嘴笑了笑:“你看!我沒嚇跑吧?!”
洪家老三“咚”的一聲從石獅子上蹦了下來,立在黑蛋的麵前比黑蛋高出一個腦袋,不屑地瞪了黑蛋幾眼,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你就是那個砸葫蘆的人兒?”
“是呀!”黑蛋弄不清楚這個洪彪想幹什麼,不露聲色地說道,“我砸葫蘆礙著你的啥事兒啦?”
“你砸碎了俺姐夫的一個大葫蘆,俺姐夫沒讓你賠,你不該又訛了俺姐夫一個大葫蘆,俺是來向你討要葫蘆錢的。”
“喔......”黑蛋一下明白了,“你姐夫?就是那個與俺打賭賣葫蘆的鄉親大叔對吧?!”
黑蛋從鼻孔裏冒出一股煙霧嗬嗬笑了笑:“你去問問他我是訛他的葫蘆嗎?你姐夫要是說我訛他的葫蘆,我立馬給他雙倍的葫蘆錢。”
“問過啦!問過啦!”洪家老三有點兒不耐煩想發火,“不問俺咋會知道?!俺姐夫是害怕你的拳頭,俺可不怕!”
黑蛋狠狠扔掉煙頭兒瞪眼說道:“你不怕我的拳頭又咋樣?想比試拳頭?”
這時洪家老三的姐夫看到兩人嗆上了茬兒,害怕倆人兒動手鬧出事兒來,就連忙跑過來向黑蛋賠笑臉說道:“俺這個內弟年輕氣盛,你小子比他大幾歲,別跟他一般見識......開玩笑打賭個把葫蘆會值幾個錢?不值一提!你們各辦各的事兒去吧。”
“你這個膽小鬼!”洪家老三向他的姐夫瞪眼說道,“你認為他的拳頭硬?我的拳頭比他還硬!”
“好好好!你的拳頭硬!你的拳頭硬!咱醜話說到前頭,要是拳頭硬出事兒來,你可別粘連我!”洪家老三的姐夫氣鼓鼓地回到他的攤子,吧嗒吧嗒低著腦袋抽起旱煙來,不再理會他的內弟,自言自語地說道,“這個渾蛋的內弟......他不知道黑蛋的厲害,讓黑蛋教訓他一頓也是好事兒。”
黑蛋感到洪家老三既然是老鄉親的內弟,老鄉親又出麵好言好語解和,況且姓洪的又是外村人兒,不值得為這點兒很沒意思的小事兒動氣,就嗬嗬笑了笑抱拳向洪彪說道:“看在俺這個憨厚老鄉親的份兒上,俺不再與你拌嘴這個沒意思的小事兒,免得讓人說俺欺負外村人兒,俺告辭啦。”黑蛋說罷扭頭就走。
“慢著!想溜掉?!”洪彪凶神惡煞地伸開臂膀攔住黑蛋的去路,“嘿嘿......”
他冷笑兩聲:“害怕俺的拳頭啦?要是害怕了,給了葫蘆錢再走不遲。”
黑蛋心裏想道:“俺不想欺負外村兒人,外村人兒倒想欺負俺來了!這個姓洪的仗著人高馬大,看來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他是不會罷休的。”
“這葫蘆錢好說!不就幾個小銅子兒嗎?!”黑蛋強壓著火氣和和氣氣地笑了笑,“就看你有沒有本事拿到手。”
隨即黑蛋向一個賣葫蘆的熟人鄉親喊道:“俺借您幾個銅子兒有急用,一會兒就原樣兒還給您。”
那個賣葫蘆的熟人鄉親慢慢走過來,懵懵懂懂地向黑蛋手裏放下幾個大銅子兒,眯縫著疑惑的眼睛說道:“這幾個銅子兒是弄啥用呀?咋著隻用一會兒?”
“這幾個銅子兒為了好玩兒,你就別問那麼多了,別擔心您的銅子兒沒了,一個子兒都不會少,去用心賣您的葫蘆吧!”
這時街市上不少人兒圍攏了過來,大多是本村人兒,都想看看這場熱鬧。
黑蛋說著把幾個銅子兒摞著放在石頭獅子的頭頂上,隨即指著那摞銅子兒向洪家老三說道:“這是價值三個葫蘆的銅子兒,你拿到就是你的,你沒本事拿到還是我的,這就看你的能耐啦!我說話向來算數兒說一不二,有在場的人們可以作證。”
周圍看熱鬧的人們嬉笑起哄道:“好好好!我們作證!”
洪家老三並不答話,出其不意迅即伸手去抓那摞銅錢,誰知黑蛋早有防備,黑蛋已經迅雷不及掩耳地把銅子兒抓在手中了。
洪家老三抓了個空,尷尬地站在那裏不服氣地瞪眼看著石獅子光光的腦袋發愣。
人們嬉笑作證道:“沒抓住!”
黑蛋滑稽地向洪彪嗬嗬笑了笑,又重新把銅錢擺放在石獅頭上,背著雙手盯著洪家老三。
洪家老三迫不及待,趕快伸手去抓銅錢,又是抓了個空。
人們又嬉笑作證道:“又沒抓住!”
圍觀看熱鬧的人們這時都忍不住哄笑起來:“真有意思......越是急著抓錢越是抓不住!”
洪家老三在大家的哄笑聲中臉色憋得通紅,緊閉著嘴巴緊咬著牙齒鼻子裏冒著熱氣兒。
這時黑蛋展開右掌,向姓洪的晃動著手裏的銅子兒,嗬嗬笑著嘲諷地說道:“你的動作比我慢了一把,咋能抓得到呀?!要是第三次你再抓不到,俺就把銅子兒還給人家啦,咱倆井水不犯河水,雞蛋換鹽兩不找錢,各走各的路。”
黑蛋還照原樣兒把銅子兒放在石獅頭上,仍然背著雙手站在跟前,尖利的眼神盯著洪家老三。
姓洪的依然不說一句話,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石獅頭上的那摞銅錢。但這次他沒很快出手,他是吸取了上兩次的教訓,他意識到自己的手沒對手的迅速,就在心裏琢磨著如何才能拿到這摞銅錢。他琢磨了片刻,突然猛地抬起右臂把黑蛋掃得倒退兩步,趁著空當立馬兒去抓銅子兒。黑蛋並不怠慢,迅即使出了“兔子蹬鷹”的招數兒,在半仰半躺中飛起一腳,正中姓洪的抓錢的手腕兒,那幾個銅子兒“叮當”一聲從洪家老三的手中向空中飛去,說時慢那時快,黑蛋來了一招兒“獼猴跳澗”,腳尖兒點著石獅借力向空中彈跳起來,張開手掌在空中穩穩地接住了下落的那幾個銅子兒,黑蛋手裏掿著銅錢,穩穩當當地站在齜牙咧嘴捂著手腕的洪家老三的麵前。
圍觀的眾人發一聲喊:“好樣的!”“嘩嘩”地鼓起掌來。
眾人隨即嬉笑作證道:“還是沒有抓住!”
黑蛋向姓洪的笑道:“給你了三次機會,你沒能耐拿這銅子兒,隻有怪你自己!俺要還人家的錢去了,恕不奉陪,走啦!走啦!”
圍觀的人們起哄道:“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呀!事不過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