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大全
打開小說大全APP
閱讀更多精彩小說內容
目錄
設置
客戶端
大河守望大河守望
關源嶺

第11章

黑蛋正加快步伐回家給老娘做飯,忽然聽到鬧市臨街的一個院子門口兒有人兒在脆聲脆氣兒地喊他。

“黑蛋......黑蛋老弟......”一位打扮得油頭粉麵的年輕漂亮女人兒,手扒門框嘻嘻笑著喊叫道,“老弟來俺屋裏坐一坐喝杯茶......嫂子有話給你說。”

黑蛋扭頭瞅了瞅,看到是村裏人稱“浪西施”的小媳婦兒。

“浪西施”是人們給她起的諢名兒,她的真名兒叫“玫瑰”。

自從人們給她起了個“浪西施”的綽號,逐漸地村民似乎把她“玫瑰”的名字兒淡忘了。其實人們也都知道她叫“玫瑰”,但人們在說到她的時候都鄙視地稱她為“浪西施”,好像她配不上“玫瑰”這個名字兒似的。

“玫瑰”沒嫁人時是個活潑伶俐守規矩的好閨女,剛嫁人時也是個規規矩矩的人兒,不知咋的自從嫁人以後逐漸“浪”了起來。但村民們也多少知道她“浪”的原因,這原因雖然可以理解,但不管什麼原因女人“浪”總不是好事兒,是有違傳統習俗的,村民自然對她鄙視看不起。她的“浪西施”的諢名,是她嫁到這村裏兩年以後人們才暗中這樣稱呼她的。她也知道人們背後稱她“浪西施”,開始她還感到羞辱臉紅,往往心裏委屈地暗暗地罵上幾句,時間長了她也就習慣了、不在乎了,並不覺得有什麼丟人的。你說你的我活我的,誰想咋說就咋說,我想咋活就會咋活!好名兒身上也多不了一塊兒肉,賴名兒身上也少不了一塊肉,我仍然還是我。

當然這都是些自我安慰無奈的氣話而已,在“浪西施”的心裏有說不出口的傷感和壓力,隻是這種傷感和壓力不至於發瘋和自殺而已。她總得活下去嗬!要活下去就別把“人言”“閑話”看得太重要,看得輕如浮雲一般才對。

如果“浪西施”去掉一個“浪”字兒,還真像人們傳說的曆史上的大美人兒“西施”的容貌,即便不去掉這個“浪”字兒仍然有“西施”的美貌,但這一個可惡的“浪”字兒就把這個美麗的女子變成了美麗的騷貨。不管如何“浪西施”的美麗也就成了馬戲團小醜穿在身上滑稽的美麗外衣,成了供人們說笑調侃和鄙視的美麗話資。不能不令人慨歎中國文字的偉大魔力,一個字兒就能把人送入天堂或打入地獄。

曾有人說:漂亮的女人兒不一定“浪”,但“浪”的女人兒一定很漂亮。

也許人們這樣說有幾分道理,確實“浪”的女人兒大多都水靈漂亮,但為啥水靈漂亮?一直以來作者都迷惑不解,也許這裏邊是有點兒奧妙學問的,這裏邊的奧妙學問普通人兒也許難得說清楚。據說有專門研究這方麵學問的專家,但不知道專家是咋個說法兒。咱隻知道古今中外的“浪”美人兒都性感,對男性的吸引力就像鏽鐵釘遇到磁石一樣。

也有人說:“浪”的女人兒不見得心眼兒壞,不“浪”的女人兒也不見得心眼兒好。

其實女人心眼兒好壞似乎與“浪”不“浪”並沒有多大關係。作者也偶爾有幸遇見過幾個“浪”女人,心眼兒裏向外流出的都是善良友好的蜜汁兒。也遇見過幾個貌似規規矩矩的女人,但為人處世心眼兒真有點兒拐古不屑。

還有人說:女人兒“浪”是她有“浪”的資本,沒有“浪”的資本很難“浪”起來,即便“浪”起來也“浪”不出啥名堂。

也許女人兒“浪”是一種自由天性的表現,這種自由天性的表現放在一個地方也許是自然合理的,若放在另一個地方也許是怪異的。就像自然界中的河流,河水經常會“浪”起來,對這種“浪”沒人會大驚小怪。要是家裏水缸中的水忽然“浪”了起來,人們就會感到奇怪邪乎。

甚至有人這樣說:民間“浪”女人兒的“浪”與戲子的“浪”不一樣,同樣是“浪”、“浪”的目的不一樣。民間“浪”女人兒的“浪”是情感的需要,戲子的“浪”是職業的需要。不管此“浪”與彼“浪”有什麼不同,但都是她個人的事兒,並不影響人們的穿衣吃飯,也不會影響到人類的進化,何必大驚小怪?!

記得有位不著名的作家曾在書裏這樣寫道:漂亮的女人兒要是真的“浪”了起來,就像春天的花朵誰也沒辦法阻止它的綻放,除非一場狂風或冰雹使其毀滅。

這個“浪西施”就是一個水靈漂亮的女人,也並非無緣無故“浪了”起來。她長得花容月貌,十六歲時被父母包辦強行嫁給了葫蘆莊大她十幾歲的一個醜陋不堪的大男人兒。她的父母是看中了男方老爹有一手製作銀器的賺錢手藝,在葫蘆莊街市的牆圪旯裏湊合開了一個銀匠小鋪兒,家裏有一所好院子有幾間好瓦房,在葫蘆莊也算是富裕的小康人家了。

假若“浪西施”嫁給一個皇帝或總統,或嫁入王公貴族富豪之家,她也許不會“浪”,即便“浪”人們也會對她的“浪”做一番高雅別致的詮釋,會對她的“浪”讚歎不已、津津樂道,甚至對她的“浪”很可能會有一大幫跟風崇拜者,也很可能會形成一種社會的流行時髦,也許整個社會會發瘋般地跟隨著“浪”起來,這個“浪”會令人不可思議地烘托演化成“瀟灑”“活潑”“浪漫”和“富有詩意”。

可“浪西施”沒這個命兒,她嫁的人兒是一個連“浪”字兒也不認識的醜陋不堪的酒鬼。造物主白白給了她一幅美麗的麵容,俗世白白糟蹋了造物主的精致作品。造物主無論再精致的作品一旦投放在渾噩的世道,投放在渾噩的地方,投放在渾噩的人手裏,就會變作滑稽可笑的東西,甚至會變作使人討厭唾棄的廢品。

“浪西施”的娘家是鄰村的一戶種莊稼的窮人,可窮人家的閨女不會因為貧窮而醜陋,“浪西施”嫁人時已出落得像一朵鮮花一樣美麗,可她的父母竟硬生生地把他這朵鮮花插在了臭狗屎上,鮮花也染上了臭狗屎味兒。

當她嫁人入洞房時,第一次看到她的醜陋的丈夫嚇了一跳,委屈地哭了一天一夜。結婚後夫妻老是不對眼兒經常吵架磨嘴,還常常挨丈夫的拳腳打罵,這個漂亮女人兒就慢慢紅杏出了牆頭,逐漸風流起來,在外麵尋覓起了對眼兒的異性,以彌補內心的空虛和無聊,也就不斷遭到了丈夫更加凶狠的打罵。

雖然“浪西施”對黑蛋自稱嫂子,但她比黑蛋還小幾歲,她的丈夫比黑蛋年齡大了不少,按鄉俗規矩黑蛋也應該給她叫嫂子。她和她的丈夫與黑蛋既不同姓也沒什麼親戚關係,她娘家與黑蛋更沒什麼親戚牽連,也就是村裏鄉親們互相禮貌的隨意稱呼而已。

本來“浪西施”是個膽小謹慎的好女人,結婚後被她的粗暴男人打罵得膽大潑辣起來,才逐漸“浪”了起來。

她的“浪”與別的女人“浪”有點兒不太一樣,她的“浪”不是自發性的“浪”,並非完全是性的需要,帶有對丈夫報複和抗議的意思。

黑蛋聽到“浪西施”喊他,有點兒尷尬地咧了咧嘴、瞪了瞪眼。

黑蛋心想:不與她說話吧她也是村裏的一個人兒,雖然她“浪”但她也沒做過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她“浪”那是她自己的事兒。

黑蛋這時就隨意搭腔道:“俺急著回家給老娘做飯哩......你就安生點兒吧!俺那老哥不在家到你屋裏有啥坐的?有啥說的?又想挨你男人的拳頭不是?!”

“那醜八怪不在家就不能到俺屋裏說話啦?俺嫁給他,但俺身上的肉還是俺自己的!”她說著嘻嘻笑了幾聲,“俺還欠你老弟點兒情哩!想報答報答你。”

“欠俺啥情啊?咋著報答呀?”黑蛋把話撂出來就想走開。

“前些時那醜八怪打俺,要不是你老弟遇到拉開,他就把俺打死啦!不打死也得打殘廢。”女的扭捏著,媚眼兒裏放著亮光,“咋報答都中!隻要你高興。”

黑蛋瞪眼道:“打死你活該!誰讓你跟別人胡毬浪?!”

“不是俺想浪......俺嫁給那醜八怪瘌痢頭,實在是心裏委屈得很哪......”說著她眼裏立即落下幾滴兒委屈的淚水,“要是嫁給你這樣兒的好男人兒,你叫俺浪俺也不浪。”

黑蛋咧嘴自嘲道:“老弟長得比俺那老哥兒還醜,有啥好的?!”

“俺看你老弟比誰都俊朗!你身上有股硬漢的氣味兒呀!”她說著搔首弄姿晃悠著窈窕性感的身子,“要是和你在一起,即便不在床上弄那事兒,就是吻著你身上的氣味兒俺就夠享受啦!”

“你別胡毬誇我啦!你那當家的是醜八怪,我是醜九怪!男人兒都一樣,都是公的。”黑蛋嗬嗬笑了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就認命吧!”

“俺就是不想認命!”“浪西施”抱著膀子仰著臉,“他要真是雞狗俺就隨了他,可他連雞狗都不如!他就是一頭肮臟的公豬!老天爺對俺不公平呀!俺太委屈啦!”

“那你去向玉皇大帝告老天爺!”

“唉......”“浪西施”長歎一口氣,“俺哪有那通天本事呀......”

“沒那通天本事就湊合著過日子吧。”

“浪西施”這時的眼光裏透出一種渴求的光:“你老弟抱著個破葫蘆,咋勝抱著俺呀......”

黑蛋拍拍懷裏的葫蘆說道:“破葫蘆能裝酒,你能裝酒?不聽你說浪話了......說著說著差點兒把正事兒忘了......走啦走啦......回家給老娘做飯了......你委屈就委屈著吧!要是委屈出毛病,就到活菩薩老郎中那兒拿藥吃。”

黑蛋說罷滑稽地向“浪西施”一揚手扭頭就要走開,剛邁出兩步,就聽到“浪西施”又在喊他:“黑蛋呀......你等一會兒別急走......我去給你老娘買隻燒雞帶回去......你娘倆一年也難得吃上幾次肉。”

“俺娘不愛吃燒雞!”黑蛋笑著說道,“你就別費事兒啦!”

“那我去買隻鹵兔你帶回去。”

黑蛋又笑道:“俺娘不愛吃鹵兔肉!”

“那我去給你老娘買幾個燒餅夾牛肉。”

黑蛋嗬嗬笑道:“俺老娘凡是在街上買的東西都不愛吃,就愛吃俺親手做的飯......你就別操俺老娘的心啦!”

“你說的話連三歲小孩兒都不信!”“浪西施”噘嘴道,“不是你老娘不愛吃,是你老弟看不起俺!怕俺粘著你。”

“看得起!看得起!你這麼一個大美人兒俺咋會看不起呀?!你又不是黏漿糊,不怕粘......不怕粘......”黑蛋一邊嘻嘻哈哈說著一邊快步向家裏走去。

“浪西施”一臉沒趣,眼裏差點兒又掉下淚來,噘嘴歎氣道:“唉......俺咋就想不通......你這小光棍兒咋就不想女人兒?!咋就不知道俺愛著你......”她嘟囔著失落地望著黑蛋的背影,癡呆呆地望了一會兒,“咣當”一聲把院門兒狠狠地關上了。

旁邊不遠有幾個趕集的本村的村民圍在一起互相嬉笑道:“這浪西施又想浪啦!”

“她雖然浪,但也不是隨便地浪。”一個村民說道。

“你這話說得蹊蹺!”另一個村民不解道,“這浪咋還有隨便不隨便的?”

“你沒聽有人兒偷偷地議論說,咱村甄保長趁浪西施的男人不在家,好幾次竄到浪西施家裏,要睡浪西施,都被浪西施拒絕叫罵著趕了出來,甄保長氣得呀呀直叫。”

“這浪西施還真的是看人兒下菜碟兒!”

“浪西施又不是妓女,不是誰想弄就讓弄的。”

“這浪西施剛才想勾引黑蛋,一定是想讓黑蛋弄她。”

“勾引黑蛋......”一個年歲大一些的村民很有把握地說道,“她這是打錯了算盤!黑蛋不近女色。”

“啊哈......”一個年輕村民疑惑地灑笑道,“黑蛋是個大男人兒,沒病沒啥的為啥不近女色?”

“你難道不曉得黑蛋是個練武功的人兒?”年歲大一些的村民反問道。

年輕村民回應道:“咋會不知道?!俺與黑蛋又不陌生。”

年紀大一些的村民又說道:“俺聽黑蛋自己說,練武功的人兒是不能近女色的,近了女色武功就廢啦。”

“純粹廢話!”年輕人兒嗬嗬笑道,“要是像黑蛋這麼說,那些武功大師一輩子就別娶媳婦兒啦!不娶媳婦沒有子孫,武功大師的武功傳給誰呀?!”

“傳給他的徒弟呀!”年歲大一些的村民瞪眼道,“信就信,不信拉倒!咱們不抬杠兒。”說罷一拍屁股抬腿走了。

其中一個年紀更大的村民笑道:“要是浪西施勾引你小子準成!”

“你老叔真會耍笑人兒!”年輕人紅臉瞪眼道,“俺咋著也不會去弄她這個破爛娘們兒。”

他們嘻嘻哈哈笑了一陣兒,都各辦各的事情去了。

© 小說大全, ALL RIGHT RESERVED

DIANZHONG TECHNOLOGY CO. LT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