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恬不置可否的“哦”了一聲:“你所謂的毒士為何?”
嶽川隻是微微一笑,解釋說道:“所謂毒士,所獻計策,或許會傷天和。”
在嶽川看來,所謂毒士,不僅僅是計策毒辣。
畢竟治國、帶兵,不會有幾人真仁慈,逼急了,什麼手段用不出來?
之所以稱毒士,計策不僅毒辣,所謀之事,自己安危永遠淩駕於其他一切之上。
說白了,毒士沒有歸屬感,自保為首。
到了必要的時候,為了自保,可棄天下一切。
薑恬輕輕“哼”了一聲:“你看朕是那等迂腐之人?”
“你若有治理北方數州府之良策,無論是否傷天和,皆有功!”
“若你無此良策,擅揭皇榜之罪,你逃不了!”
嶽川此時心中已有對策。
他平日雖然是紈絝子弟,身為武威候之子,對北方大致情況,尚算了解。
嶽川輕咳一聲,朗聲說道:“陛下,北方為何一直需要從南方調糧?”
薑恬皺眉,沒有回話。
崔遠之適時站了出來:“嶽川,天下皆知,北方數州府年年遭受匈奴入侵搶糧,大多糧食被匈奴給搶走,自然要從北方調糧。”
“你故意作此問,是想故意戲耍滿朝文武和陛下?”
嶽川看了看崔遠之:“崔大人,你給我扣的這帽子可不小,我戴不了。”
“我問這個問題,是想提醒大家,北方的問題,關鍵在於匈奴沒糧過冬,隻能南下搶我朝百姓糧食。”
“匈奴若是不來搶糧,他們自己也活不下去。”
崔遠之怒道:“嶽川,你身為我朝臣子,不為我朝百姓考慮,居然去關心匈奴,本官就不得不懷疑你的用心了。”
一種武將也是連連皺眉。
嶽川雖然沒有明說,可說的那些話,似乎真有給匈奴開脫的意思。
薑恬臉上神色不變,隻是看嶽川的眼神變得愈發犀利,隱約已經帶了些許殺意。
嶽川將眾人神態變化看在眼中:“我不是為匈奴考慮,隻是讓大家知道,匈奴入侵我朝的根本原因。”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匈奴人來搶糧,是為了活下去。”
“他們並非天生就嗜殺、好戰。”
“若是可以活下去,匈奴也不想連年南下征戰。”
“換句話說,我們隻要想辦法讓他們吃飽,北方戰事就能解決,北方數州府也不會受匈奴入侵。”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
朝中武將皆為主戰派;文官之中,有少數主和者,也是以談判的方式,盡量不開戰。
嶽川現在直接說要讓匈奴吃飽,換取匈奴不南下開戰。
這簡直就是整個無極帝國最大的奸臣。
薑恬終於忍不住,怒聲喝道:“嶽川,朕念你是武威候之子,幾次三番給你機會,今日/你居然在金殿之上,說出如此奸佞之言。”
“來人,將嶽川給拖下去,打入天牢,聽候發落!”
這次武將集團之中,居然沒人站出來為嶽川求情。
嶽川所說的這些話,讓他們心中也是憤怒不已。
多少將士在邊疆犧牲,嶽川今日所說的話,對不起邊疆戰死的千萬英魂!
文官之中,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為嶽川所言憤怒。
文武之爭,那是內部之爭,但關係到匈奴,許多文官態度還是很堅決的。
嶽川也知道自己剛才所說的話刺激到了滿朝文武和薑恬,趕忙喊道:“陛下,微臣之前已經說過,或許會傷天和。”
“難道陛下就連聽微臣說完的胸懷也沒有?”
兩個站在門口的帶甲侍衛已經到了嶽川身後。
薑恬心中憤怒此時也略微消散了些許,看了鎮遠候一眼。
鎮遠候立刻心領神會站了出來:“陛下,不如就聽嶽川說完,若是他不能給出個合理解釋,再打入天牢也不遲。”
嶽川心裏暗歎一聲,也看了鎮遠候一眼。
鎮遠候跟自己那便宜老爹一南一北,鎮守無極帝國邊疆,平日二人也算惺惺相惜。
之前鎮遠候還在盡力保全自己,現在態度明顯已經變了,若是自己不能給出完美解釋,居然同意將自己打入天牢。
看來自己之前的話,確實是刺痛了大多數人的神經。
薑恬抬手:“那就聽嶽川說完。”
嶽川這下也不敢說得太“刺激”,現在滿朝文武都沒打算保自己,搞不好真會把自己“玩死”。
嶽川整理了一下言語,說道:“匈奴地處草原,繼續往北,氣溫更低,幾乎是一片荒蕪。”
“往西不是沙漠就是草原;往東倒是有些土地,大多也是我朝國土,而且近海。”
“他們想要或許糧食,那就隻能南下搶糧。”
“若是我們用糧食跟他們換馬匹、牛羊,隻要他們能用馬匹、牛羊換取到足夠的糧食,匈奴之中就會有很多人不願意打仗。”
“我朝本就缺少精良戰馬,這些恰好是匈奴所有。”
“雙方互換,如此一來......”
沒等嶽川說完,一個夾帶著憤怒的聲音傳來:“荒謬!陛下,微臣有話要說。”
一個身穿文官朝服的大臣站了出來。
嶽川隱約記得,他是戶部尚書曹文卿。
薑恬現在心裏已經沒有之前那般憤怒,嶽川說的這些多少還有些道理,隻是道理不夠!
“曹愛卿,講!”薑恬也需要借朝中大臣的嘴,說出自己心裏的問題。
曹文卿先行了一禮,然後轉身對嶽川說道:“你想用通商之法,讓匈奴人吃飽。”
“那你可曾算過,我朝若是從其他地方調取糧食、物資前往北方,要花多大的代價?”
“再者,即便通商成功,你就能保證他們不會南下動兵?”
“匈奴人沒有足夠耕地,所有糧食依靠與我朝通商,他們也怕有朝一日,我朝斷了他們糧食。”
“匈奴之中,定有人會謀劃一次大戰,借著通商之機,休養生息。”
“待到他們修養足夠,直接揮兵南下,攻占我朝國土,隻要他們占據足夠耕地,便能自給自足。”
“我朝再想要去除這個心頭大患,便難如登天!”
“能想出這種策略,不是蠢,就是你包藏禍心!”
曹文卿目光如炬,直勾勾盯著嶽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