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清梧現在在兵部衙門勝任一個沒什麼官級閑差,但她是聖上欽點的正三品將軍,除了兵部尚書與兩位侍郎外,論品級,還真沒有人能差遣她。
過來找她的人是陸時騫身邊的小廝,眾目睽睽之下,謝清梧就算再不想搭理陸時騫,但也不可能這樣堂而皇之地拒絕。傳出去,讓人詬病。
點了十幾個人,謝清梧一路往榮寧街而去。
路上了謝清梧問具體情況,那小廝卻一問三/不知。謝清梧睨了他一眼,沒再說話。
謝清梧到的時候,那些鬧事的已經將聞茉圍在了中間,陸時騫此時正護著身後的聞茉,一邊和周圍情緒激動的百姓說話。
而聞茉顯然也是被嚇到了,躲在陸時騫身後,臉色有些蒼白。
謝清梧帶來的人有眼力見得將周圍鬧事的人都圍住。
陸時騫這才帶著聞茉往謝清梧的方向走來。
“你來的正好,我給你說一下情況。
這些都是原本住在這裏的百姓,今日鬧事,是為了賠償來的。”
“當初在確定了征用這塊地以後,戶部就已經挨家挨戶地給他們下發了朝廷的賠償金。但今日這些農民卻口口聲聲說沒有拿到所謂的賠償。”
謝清梧這才知道發生了何事。“戶部怎麼說?”
“戶部侍郎已經拿著賬本過來了。”
謝清梧點頭。
她看著現場一片混亂,皺眉,“你既叫我過來,那就下指令吧。”陸時騫也不賣關子,“我正有此意,我需要你下令讓人控製住這些情緒激動的農民,不要鬧出什麼人命來,同時你要配合我一起查案。”
謝清梧不想和他接觸,“下官哪裏會斷案?陸大人不妨找大理寺少卿。”
陸時騫看著她抗拒的樣子,有些難受,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我需要你給兵部的人下令,輔助我一臂之力。”
聞言,謝清梧也不好再拒絕,她神色疏離地作了一揖,“是。”
隨即,她便讓手下副官將那些鬧事的攬住,“不可傷了人!”
副官點頭,“是!”
待人控製到一起後,謝清梧看著那些農民,安撫道,“我已經知道諸位的情況,諸位放心,朝廷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必不讓你們吃虧。也請諸位配合我,靜心等候結果。”
那些農民工見謝清梧知道女人,也不害怕,嚷嚷著,“憑什麼你說我們就信?”
“就是!”
謝清梧也不生氣,她製止住了身後要上前嗬斥的副官,與他們分析利弊,“你們鬧出這個動靜不就是為了讓朝廷重視?現在朝廷已經開始徹查,你們就算不信,難不成還要和朝廷命官對上?那樣與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你們既然說自己沒拿到錢,那我們自然是要核實情況的,爾等安心等著,等結果出來了,若再有異議,喏,陸大人就在這裏,你們大可將情況告知他。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鬧事。若是失手傷了朝廷命官,銀子拿不到不說,還有可能會有牢獄之災。”
一番話說的原本還蠢蠢欲動的農民工,立馬安靜下來。
這邊,戶部侍郎張沅手中拿著兩本賬本,姍姍來遲。
謝清梧和陸時騫交錯翻閱賬簿。
紙張翻動的聲音,在這靜謐的時刻顯得有些突兀。
賬本上一筆一劃地記錄了什麼時辰,什麼地點,哪個人領了多少賠償金,上麵仔仔細細,簽字畫押,一個不少。
另一本則是戶部每月的支出賬簿,清晰地記錄了這筆賠償金的數量。
再結合陸時騫找過來的那幾個領了賠償金的農民做證,加上這個坊市的負責人的證詞。
謝清梧看著賬本,心頭微沉。
不管是從賬本還是證人證詞方麵來看,這件事情,無一不是指明是這些農民在鬧事,與戶部和聞茉沒有關係。
但謝清梧並不覺得這件事情真的真的簡單。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站在陸時騫身旁的聞茉與張沅。
她的直覺告訴她,這件事情與這兩人脫不了幹係。
聞茉注意到謝清梧看過來的眼神,有些心虛,但想到自己身旁的陸時騫,又強作鎮定,說道,“時騫,賬本證人都在,表明了這件事就是那些農民不滿足朝廷給的賠償,才來鬧事的。冤枉我無所謂,但眼看著還有幾日就要竣工,若是在這個時候鬧大了,傳到聖上耳中,隻怕聖上要怪罪咱們辦事不力。”
說到這裏,聞茉抬眼看向謝清梧,似是責怪,似是埋怨,“謝大人既然拿了俸祿,就應該辦好事。這件事情明顯就是外頭那些人鬧事,你還不趕緊將那些人抓回兵部,還在等什麼?
聖上前幾日還問起坊市的進度,這件事情若是弄不好影響了進度,讓聖上知曉,你受得起聖上的怒火嗎?”
“是啊!”戶部侍郎張沅立馬接話,他看著謝清梧沒好氣地說道,“朝廷養著你們這些人幹什麼吃的?這麼幾個手無寸鐵的農民都看不住,要你們有何用?”
兩人一唱一和,將謝清梧數落了一頓。
謝清梧隻覺得可笑。
她也確實笑了出來。
張沅眼睛都瞪大了,一張臉扭曲著,抬手指著謝清梧鼻子就罵,“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笑什麼?你是在嘲笑本官?你好大的膽子!”
論品級,侍郎是正二品,比謝清梧高兩級,張沅在謝清梧麵前擺架子但也是無可厚非的。
但謝清梧可不怕這人。
握著佩劍,將張沅的手指推開,乜斜了他一眼,冷聲道,“張大人還是不要動手動腳的好,我這人脾氣不好,若是一不小心手中這劍脫鞘而出,傷到張大人,我可不負責。”
張沅立馬瞪直了眼睛,氣的整個人都在顫抖,手顫巍巍地想要指著謝清梧,但想到她說的話又有些不敢,隻能有些色厲內荏的吼道,“你敢威脅本官?”
謝清梧有些敷衍的擺了擺手,“屬下哪敢?”
話是這麼說,但她神色裏並無一點害怕的樣子。
張沅還要再說什麼,就被她接下來的話嚇得僵住了,隻聽她道,“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聖上就算想不知道恐怕也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