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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隻陶偶人九隻陶偶人
子不語怪

第4章

生死關

剛過晌午沒多久,王滿便踩著時間來了,進屋後還沒坐定就出聲問道:“冼婆婆,有晴晴的消息了嗎?”

冼婆婆沒有回答他,轉而問起旁的,“關於盧氏,你可了解?”

王滿不防冼婆婆的問題,愣了一下,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問,“冼婆婆為何這樣問?”

冼婆婆讓江挽沒有任何隱瞞地將在王家發生的事情以及有人在王晴房中布陣的事情告知,王滿先是不信,冼婆婆於是道:“既然你不信我的話,就請回吧。”

王滿一聽慌了起來,忙賠禮,幾番折騰之後冼婆婆沒再攆人,王滿也老老實實地將盧氏的情況和盤說出。

按照王滿所說,盧氏家裏人員簡單,隻有老父老母兩人,且都出身普通並無特別之處,更不可能會陣法之類的方術。

王滿心裏還是有些懷疑的,他不覺得盧氏會害王晴,可是聽了冼婆婆的話後心底卻在動搖。

“冼婆婆,如果真是盧氏做的,那還有辦法找回晴晴嗎?”

江挽聽到王滿說這話總算鬆了口氣,之前她就有些擔心,害怕王滿知道事情和盧氏有關之後便放棄不找了,還好王滿沒有。

“要想知道事情是不是盧氏做的,你隻需做一件事。”

王滿看著冼婆婆,聽她繼續道:“你去找盧氏,看盧氏雙手手臂內側是否有未愈合的傷口。”

想到王晴,王滿再沒有遲疑,起身快步往外跑去,江挽和冼婆婆耐心等著,前後不過兩刻鐘,王滿便跑了回來,江挽見他的臉色不好,隱隱已經猜到了答案。

隻見王滿頹然地坐在椅子上,聲音裏仍帶著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是她呢。”

江挽有些不忍地看著王滿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冼婆婆在一旁聲音仍舊平穩道:“將盧氏的生辰八字留下,王晴明日便會歸家了。”

江挽取出紙筆遞出去,王滿雙手微微顫抖,卻仍舊接了過來,他一筆一劃的寫下盧氏八字,最後收筆的時候人都有些晃動,冼婆婆收好寫著盧氏八字的紙,頭也不回地回了臥房。

王滿虛脫似的朝江挽拱了下手,道謝後轉身離開了。

江挽幾次張嘴都不知該說些什麼,最後隻得默默地將人送到門外。

王滿走後,冼婆婆過了許久才從房內出來,手上如之前那般捧著個更大的箱子,江挽忙上前幫忙,兩人合力將箱子放到桌子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冼婆婆打開箱子,“這裏麵的東西如何用還記得嗎?”

江挽點了下頭,冼婆婆接著道:“現在這木箱裏的東西都屬於你了。”

江挽有些不知所措,“婆婆怎麼將東西都給了我?”

冼婆婆看了眼江挽因為慌亂而用力絞緊到泛白的手指,壓下心中突兀生出的一絲不舍,歎道:“我前幾日替自己卜了一卦,生死關就近在眼前,若我過不去,這些東西提前交給你我也安心了。”

江挽身體繃直,無論是語言還是行動上都因冼婆婆的話慌到不知如何反應,看著冼婆婆將木箱的蓋子合上,又看著箱子被推到自己跟前,半晌後,顫著聲音問道:“婆婆說的生死關是不是就在王晴失蹤之事上?”

縱然冼婆婆未回答,江挽卻已然確認,她絲毫沒有猶豫,“既然如此,我們便不出門了,不管王晴的事了。”

冼婆婆未發一言,她緩步來到屋門前,看向外麵的天,眉心竟隱有輕鬆之意。

“有些事躲不掉,有些人也早晚會來。”說完便回了房。

江挽麵色難過地看著冼婆婆微微佝僂的背影,總覺得冼婆婆的話裏有別的意思,好像在等什麼人來一樣。

兩人照比往常還要沉默地吃了晚飯,在天空徹底黑下去的深夜,冼婆婆拿好東西,“走吧,隨我去城東一趟。”

江挽仿佛沒聽到,腳下始終不動,冼婆婆回頭看她,她也不理會,隻是固執地站在原地,眼中帶著執拗和害怕,“我不去。”

“為何?”

江挽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滾落,嗚咽著道:“我怕,我怕去了您就回不來了,我就真的沒有家人了。”

冼婆婆幾不可聞地歎出口氣,走到明日就要及笄的小姑娘身邊,牽起小姑娘的手,一步步往外走去。

江挽被冼婆婆牽著,被迫走在通往城東的路上,她的視線看向正握著自己的蒼老手掌,眼眶酸澀,淚水始終未停,卻咬緊牙關不肯再發出一點聲音。

在前麵走著的冼婆婆停下腳步,用江挽幾乎快要忘掉的慈愛嗓音勸道:“快莫哭了啊,別讓婆婆走的不安心。”

後麵一句話成為壓垮江挽的那根稻草,她痛哭出聲,兩手緊緊攥著冼婆婆的手,哭到說不出話,隻能不停搖頭。

“我可不記得阿挽是個愛哭鬼。”

江挽使勁咽下哽咽,抽噎道:“婆婆我們不去城東了好不好?”

冼婆婆沒有說好還是不好,隻問道:“還記得今日王滿離開時你的心情嗎?”

江挽點頭,她替王滿感到難過,相依為命的妹妹被同床共枕的妻子傷害,王滿突然變得疲憊的背影讓江挽恨不得立馬把王晴找出來,可是不一樣的,若是王晴的安危要用冼婆婆身處險境來換,江挽會自私地選擇冼婆婆安好。

“咱們住在這個鎮子上,得了鎮上的人不少的幫助。”

“既如此,讓我去,婆婆您回家去等我。”

“阿挽,這是婆婆的劫數,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過得去最好,過不去也是命定,若我真出了意外,你也莫傷心太久,婆婆隻不過先入了輪回罷了。”

意識到事情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江挽不得不腳下沉重地跟在冼婆婆身後往城東走去。

兩人沉默地走著,一刻鐘過後,眼瞅著城門出現在眼前,冼婆婆腳下一轉,拐進了一條狹窄的暗巷,又行了片刻,冼婆婆終於停下。

眼前破損的門檻以及斑駁的木門都在訴說著這間宅子已經許久沒有人住過了,冼婆婆取下背上的包袱,從裏麵拿出一大捆紅繩並一疊黃符紙交給江挽。

江挽抱著自己多做一分冼婆婆的危險便少一分的心理,手下沒有遲疑地接過東西,先是把黃符紙往門上貼去,動作麻利迅速,貼好的黃符紙形成一個奇怪的圖形,接著她取出一個大布包,布包裏裝的盡是些通身漆黑的鐵釘,鐵釘足有十五寸之長。

江挽手上沒用任何工具,隻徒手一推,釘子竟然詭異地插在了木門兩旁的柱子上。

這些並不是普通鐵釘,而是前朝用來行鑿顛之刑的陰釘。

鑿顛是一種非常恐怖的刑罰,由行刑者將鐵釘從犯人的頭頂上慢慢釘入,行刑過程中,犯人要遭受極大痛苦死去,昭國在推翻前朝之後,便廢棄了這種殘忍的酷刑。

鐵釘本屬陽,可被用在鑿顛之刑上的鐵釘卻極陰,無法渡化上麵的怨氣,隻得供奉,來城東之前,這些陰釘是冼婆婆特意請出來的。

江挽在兩邊的門柱上自上而下放好十數顆陰釘,接著又將紅繩從左邊第一顆陰釘往右邊第一顆陰釘纏去,再從右邊第一顆往左邊第二顆纏去,循環往複,直至將兩邊的陰釘都繞上紅繩。

黃符紙在內,紅繩在外形成一張細密的巨網。

接著江挽後退一步,摘下腰間的金色鈴鐺。

鈴鐺名為魂鈴,初時江挽抖動時沒有發出聲響,一則是因為裏麵沒有鈴心,二則是因為四周沒有怨氣。

魂鈴響起時,陰魂作祟日。

沒有鈴心的魂鈴隻有在陰魂作祟的地方才會因為鬼魂怨氣的碰撞而發出聲響。

江挽已經知道了魂鈴該要如何使用,捏住拴著魂鈴的絡子上方,抬手將魂鈴懸於麵前,正對貼著黃符紙的大門,隨後左手結印,嘴中默念口訣,魂鈴開始規律且緩慢地抖動起來,接著傳出一陣細小但清脆的鈴音,聲音通過木門上的符紙放大傳進空宅內,並像保護罩一般包住整間宅邸。

鈴聲響動不停,除此之外四周卻無任何異變,江挽心下微急,口訣念得越來越快,手下的魂鈴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冼婆婆及時出聲提醒道:“阿挽,婆婆從前教過你,邪祟鬼魅最易利用人心,心境要平穩,以防他們伺機而動。”

江挽聞言慢慢調整氣息,魂鈴也平緩下來,下一瞬,原本無風的暗巷內忽地平地刮起一陣風,手中的魂鈴也變得沉重起來,仿佛有東西墜在下麵。

江挽覺得,是‘她’要出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比先前更大的風從暗巷口往裏麵衝來,陰風打著轉地裹住江挽和冼婆婆,周圍的樹葉被吹得嘩嘩作響,如果仔細聽,就能在風聲中聽見好似女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冼婆婆穩穩地站著,任周圍發生任何異狀神色始終不變,隻叮囑道:“繼續,把她拉扯出來。”

江挽用力維持著已經重得驚人的魂鈴,不停默念驚魂口訣,勢必要將之前在王家出現的‘她’逼出來。

暗巷內的風漸漸停下,同時一門之隔的另一邊開始莫名傳出熙熙攘攘的聲音,那聲響像是有好些人在不停地跑動,緊接著貼滿了黃符紙的木門開始晃動起來。

晃動之下的黃符紙開始一張張脫落,當最後一張符紙落地時,木門突然被推開,門扉撞到由紅繩結成的巨網上又被彈回原樣,緊接著響起一聲刺耳的慘叫聲。

江挽強自鎮定,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剛剛從門縫裏看見的那張‘鬼’臉。

那張臉正是之前在王晴房內出現過的,原本空洞洞的雙眼竟有了眼珠,隻不過那眼珠幾欲破眶掉落,女鬼的臉上帶著幹涸的血跡,麵色青白,張牙舞爪地朝她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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