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初建時,開國皇帝勵精圖治,開拓疆土,民心所向,隱有一統中原之勢。無奈天不遂人願,始皇帝六十而亡,太子登基。
薑佑千還是高估了相關文獻對炎國的記載。
大多都放在盤點短命王朝一列,寫到太子——也就是君平邑的父皇就沒了後續。
最多的,可能就再加個“太子昏庸,任人唯親,寵信奸佞,炎國二世而亡”。
這些可都不是薑佑千想看的,她還以為會有更詳細點的描述。掏出手機重新換關鍵詞搜索的時候,薑佑千才突然翻到一本很有意思的記載。
“將軍平邑,炎國二代皇帝第三子,性行淑均,曉暢軍事。”
薑佑千精神一振。
沒想到炎國沒什麼記載,君平邑反倒單獨有詞條,薑佑千興致勃勃地翻開下一頁。
下一頁是,君平邑身為帝三子,因為出生祥瑞,品行端正,一直被視為未來太子人選,這讓已經被立為太子的長子很不滿。
一場如嶽飛般“莫須有”的構陷之後,君平邑被遣送邊關,很快遭敵軍圍困三月。
天災人禍,君平邑堅守邊關,終於等到轉機——援軍攜糧草突圍,於山渝關成功會和。
看到這裏,薑佑千其實有點隱隱的失望。
原來所謂的轉機是援軍,不是她的物資支援啊......她還想會不會有點奇怪的神跡描寫呢。
但那些包裝盒,古代能降解嗎?現代怎麼一點都沒挖到穿越的塑料盒?難道時空自帶“淨化”功能?原理是什麼?
薑佑千腦海裏閃過數個想法,眼睛順著文字看下去,一時繃緊了神色。
上麵說隨援軍而來的還有戰前換將的聖旨。
帝認為君平邑隱瞞軍力,有欺君之相,勒令其兵權交於親信,命其獨自回京接受審問。
君平邑以“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駁回,最終大戰得勝,卻遭小人嫉妒,回京述職途中染病身死,所有功勞皆冠於另一人。
饒是薑佑千有所準備,但看到這些還是氣憤至極,先是無視求援再是戰前換將!
說是染病身死,誰知道這其中有沒有貓膩?
唯一讓解氣的點,反倒是炎朝皇帝為那小人舉行慶功宴的那一日,邊境大軍集結,目標直指炎朝國都。
僅三月後,炎國城破,國滅。
也算是惡有惡報,可惜......
薑佑千咬緊牙關,有點不敢想象國破家亡後的炎國老百姓要怎麼活下去。
爭端都是貴族們勾心鬥角挑起來的,遭受後果的卻是普通老百姓,時代的每一粒灰,落在普通人頭上都是一座壓死人的大山。
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嗎?
就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她繼續做她的生意。
把價值相當的糧食抵給任何人都是一樣的,反正那都是曆史了,反正一切都過去了......
不,不行!
薑佑千忽然謔地一下站起來,旁邊有人被她的動靜嚇到,她趕緊雙手合十做了個“抱歉”的表情,隨即將書還回去,立馬打車回家。
——不管怎麼樣,現在不是還沒到援軍進城嗎?有機會的,哪怕是提醒君平邑一句。
曆史上的君平邑死守君臣之道,即便父子離心,他也始終懷抱著忠君愛國的心。
但如果......如果君平邑知道這一切將會如何發展呢?
少年將軍是不是也該有自己的選擇權?他分明是攜祥瑞降世的帝三子,就算是起兵造反也是名正言順,皇位本就該能者居之。
再說他以命打下的戰功,憑什麼給他人做嫁衣?
薑佑千想著,幾乎要興奮起來,她立刻攔下了車,往家裏走去。
坐進出租車裏的她沒有注意到,外邊原本碧空如洗的豔陽慢慢被烏雲掩蓋。
烏雲遮蔽,熱了很久的天,好像是要下雨了。
......
山渝關易守難攻,之前圍困消耗了君平邑這麼久,所有人都以為城內早已彈盡糧絕,誰料炎國的反撲來得快速又精準。
之前上陣罵戰的人被一槍結果了性命,士氣更是大增。
這場仗打了一天一夜,直把敵軍逼退三十裏,將士們得以喘 息,君平邑更是有意外之喜——
他們追擊殘部之時,意外俘獲一名著軍甲卻蒙麵的女子,經由確認,此女竟是揚言要活捉君平邑、殺光炎國人的巫國公主巫靈。
被活捉時,巫靈公主仍忿忿不平大罵出聲,可惜皆是晦澀難懂的巫族語言。
不過猜也猜得到是在說什麼。
周遠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嘲笑一聲,“公主,歇歇氣吧,你這點臟話罵了也跟撒嬌似的,罵人都不會,可憐啊可憐。”
兩方語言不通,但顯然巫靈公主也不是傻子,看得懂周遠臉上的嘲諷。
一時憤怒更甚,可惜殺傷力近乎於無。
君平邑掛心城內,不欲繼續追擊,將巫靈公主帶回城內後,才得知援軍攜糧草終於抵達。
軍中上下一時大喜過望,唯有君平邑得知援軍主將姓名後,心中平添幾分古怪。
徐耀,沒記錯的話,他應是貴妃的親哥哥,當今太子的親舅舅。此人頗受皇帝信任,在京城裏躺著當了半輩子世家,如今居然敢親身奔赴戰場。
是膽子大,想要博一份軍功延續家族榮譽,還是別有算計......
不等君平邑思索太多,那邊徐耀得知他大勝回城已經主動找來。
他身上攜著聖旨,眯著眼掃過君平邑,客套樣子都不做,張口就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山渝關主將君平邑,即刻交出兵權,速速返京,不得延誤。’”
君平邑臉色微變,徐耀則笑:“大人這是何意,離京數月,連如何接旨都忘了?”
聞言,君平邑拱手視作禮儀,不卑不亢道:“本將身著盔甲不便行禮。”
一拳打到棉花上,徐耀眼底閃過不悅,很快接話。
“無事,將軍很快就不需要這身盔甲了,聖旨將軍可有聽清?準備何時將兵權帥印交出,你也好卸下盔甲一身輕,即刻回京享福啊。”
徐耀以為此事已經板上釘釘,按君平邑以往的忠君之心,自是不敢抗旨。
否則也不會領著兩萬精兵就來邊境了。
在君平邑沒來之前,關內守兵大多是本地召集的老弱病殘,隻能充作後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