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了白毛圍子,西下的紅日帶走了一天的皮伐,白家大院那兩杆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像定了時一樣,每天在這個時間,發著紅通通的光。
何管家還沒放好掛燈籠的杆子,白老爺已在堂屋叫他,何管家答應著,放好了燈籠杆,就急急忙忙趕去堂屋。
“你去,把少爺給我叫來,我有話對他說。”白老爺著急地命令道。
何管家猶豫了下說:“老爺,您還是吃過飯,再叫少爺吧!”
“你去叫吧!我不餓。”白老爺和嚴月色地說。
何管家正要出去,白老爺又說:“何管家,少爺搬去他娘的屋裏去了嗎?”
“還沒那,少爺說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打掃後搬去。”何管家點頭說著身子向外走著。
何管家出去時間不大,白波已進的堂屋說:“爹、你叫我。”
白老爺叼著水煙袋,向白波拍了拍手說:“兒啊!爹、急著讓你來是有事商量。”
白波看著在燈下坐著的爹,從自己回來說了解放地主勢力,他那兩鬢頒白的銀發,在短短時間裏顯的蒼老了許多。
白老爺一陣咳嗽,放下水煙袋,這時,三太太由傭人打著燈籠走進屋,三太太賣著人情說:“什麼事這麼急,不能等吃了晚飯再說。”
白老爺沒回答她也沒看她,隻是起身給供奉半米高的關雲長銅像點上三柱香,拜了兩下轉身對白波說:“今天風水先生來了,他說明天把你娘的墳起回,在大院放上一夜,在送去白家墓地入土安葬。”
“是哪個風水先生胡說八道,人死了多年哪有起回骨屍在運回家過夜的,他是不是和咱白家大院有仇,才出的這主意?這弄不好可事要方咱白家大院的主事之人......”三太太急忙插話說道。
白老爺正看著她不順呢,怒氣衝衝的指著傭人說:“把太太送回屋休息,這沒她什麼事。”
三太太瞪了眼傭人,轉身坐到椅子上又說:“不行,少爺年輕不懂,你當老的還不懂嗎!這往後白家大院裏出了什麼亂子,還不的落到少爺身上。”
白老爺一陣咳嗽,向三太太擺手說:“你一個婦道人家知道什麼,這沒你說話的份,趕緊給我回後院去。”
“不行,我來的晚,可我也聽說過二太太的死因,當日死了雙親,一個沒見天的死嬰兒,人小鬼大,再把他鬼魂引回白家大院你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你不怕我還怕那。”
“三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娘的屍骨......”
“住嘴。”白老爺突然打斷白波的話,從椅子上下來,拄著拐棍看著三太太,換了柔和語氣說:“你說得對,這事容我再想想。”
三太太餘怒未消,看了眼白波不好在和白老爺吵鬧下去,值得隨著傭人回了後院。
“爹,三娘說的或許有道理,不如就按三娘說得......”
“爹不糊塗,等事情辦完了,你自然會知道,隻是有些事不能跟她說。”白老爺說這話轉身坐回椅子,又說:“等你娘屍骨回了白家墓地安葬後你在搬回後房住。”
白家堂屋亮了一夜的燈,白老爺和少爺一夜未眠,沒有人知道他們在談什麼,白波時而向窗外看看。
又是一個夜幕降臨,白家大院正堂屋前多了兩條臨時栓在院中的大狼狗狂叫著,在院正中用布遮著一個帳篷,四角掛著燈籠,亮如白晝的帳篷裏停放著一口血紅油漆的大棺材,棺材用青布遮著,前邊放個方桌,桌上滿是貢品。
在夜深人靜的深夜裏,稍有風吹草動,那狼狗就會叫上一陣子,在慢慢變的沒有聲息。忙裏忙外的何管家給燈籠添了油,被白老爺打發去休息,何管家向大紅棺材望了望,膽戰心驚朵回屋裏。
白家大院的人都躲著還來不及,都怕炎上晦氣,又有哪個趕去找晦氣。
白老爺和白波毫無困意守候著棺材,大紅棺材在夜深人靜時敞開棺蓋,白老爺向裏邊放著東西,知道天明,大紅棺材才蓋好棺蓋。
清早太陽還沒出來,何管家牽走拴在棺材附近的大狼狗,白家的幾個長工移走了大帳篷,將棺木裝上牛車,何管家招呼著長工帶上鐵鍬,趁著天陽還沒升起馬上出了白毛圍子。
長著一對長角的大黃健牛邁著穩重的步子,拉著棺材緩慢的走著。徐噸在牛背上重重的打一鞭子,大黃健牛好像失去知覺,毫無反應甩著尾巴依舊緩慢的走著。
牛車緩緩的走出了白毛圍子,起來早的鄉親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竊竊私語,都在猜測是白家什麼人死了,怎麼也不見有人哭,是白家的三太太得了急病,還是哪個傭人死了。有知情的人,插話說是白家二太太的屍骨,死去十多年從新扒出來。其他人聽了都議論著說:“死人是不能再回圍子裏的,更不能再回家,如果回家會帶走家裏的親人,如果抬進圍子會帶走圍子裏的人。”
即使是這樣人們也隻是竊竊私語,他們對於白家的財大氣粗,隻是敢怒不敢言,所有的鄉親們隻是在自家門口用灰撒上一條灰線,據說鬼魂走到門口看見灰線就不敢進院了。
牛車出了白毛圍子天已大亮,牛拉著棺材走在算不上是路的荒草地上。
清早的露水還沒有退去,像剛剛下過的小雨一樣,在草葉上滾動著水珠,荒草叢裏盛開著五顏六色的野花,清晨的大自然有一種獨特的美。
大黃健牛時不時的啃著兩旁的青草,徐噸不停的使勁抽打著大黃健牛,牛依舊慢悠悠的走著,徐噸對它毫無辦法,隻能任由它慢著性子走。
白家是有馬車的,隻是不能用,死了男人用馬車拉,據說男人死了騎著高頭大馬上天堂,會高官厚祿,駿馬得騎。死了女人用牛車拉到了天堂會贖去罪過,喝淨女人生前的臟水。
白家起的是二太太的屍骨,隻能用牛車拉,白家的牛多的上百頭,隻有這頭老黃健牛穩如泰山,所以白老爺特意要求徐噸用這頭大黃健牛,拉著二太太安安穩穩的去白家墓地。
白家墓地是白老太爺活著時花過重金找風水先生看過,又出動大量人力修建的。墓地是在一個土梁的南坡,方圓幾百米寬闊憑整,遠處看白家墓地像一個莊園,四周栽了一圈小榆樹。墓地前方幾百米處有一條泄水的溝蕖,長年都有清水流過。風水先生說過這條水蕖象征龍脈。今後的白家會龍騰虎躍,飛黃騰達,這塊墓地是風水寶地以後白家會有人做大官,光宗耀祖。
在後來是過多年,窮人分了白家的田產解放了白家大院,在文革期間扒了白家大院的圍牆,填平了護牆河。有人說白家之所以落的無人傳宗接代,是因為白老太爺搶占了何家祖宗的一塊田產做了墓地,逼得何家祖宗背著小米到處打官司,白老太爺花費大量錢財才算平息,後來白老太爺偷偷將何家祖宗吊死在這塊墓地,白老太爺做了有損後代的事白家才後繼無人。說出這話的人正是當年給白家墓地看過風水的風水先生。
白家墓地埋葬著白家兩代人,白家祖上也正是白家祠堂供奉的那為清朝官員。這位官員沒有屍體,隻有一個牌位埋在墳墓裏。還有一代人是白老太爺和兩個太太埋葬在這個墓地。
眾人按照白老爺的指揮把大紅棺材埋在地下,白老爺打發了眾人,自己在墳墓前待了一會便坐車返回了白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