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一覺醒來覺得酒醒多了,看了看表舅的屋子,屋子不大卻非常幹淨,他起身走出了屋子,太陽已經西斜了,光也沒有那麼足了,天氣涼爽了很多。
白波突然想起在東院喝酒時看見了三娘,自己給她買的一塊好布料還沒有送去。於是白波拿著布料上了石階,在三太太門上輕輕的敲了幾下。
徐噸驚恐的從床上下來,三太太氣衝衝的問了句:“誰啊?”
“三娘是我啊!”門外傳來白波的聲音。
“是少爺。”徐噸小聲說著急忙拿起汗褂子,三太太指了指敞開的後窗。
三太太失望的看了眼逃走的徐噸,胡亂的穿上衣服輕聲說:“進來吧!”
白波興衝衝的進了屋,臉上掛著微笑說:“三娘我是來看您的,我去讀書時您還沒來白家呢!”說著將一塊嶄新豔麗的錦緞布料放到床上又說:“我回來時爹沒在信上說又娶回了三娘,這是我回來後,讓人在城裏特意為三娘買回來的,不知道三娘會不會喜歡。”
三太太看了眼布料,確實是上等布料,顏色也不差,看著挺誘人的,忙換了副麵孔,微笑著說:“我來白家就聽說了少爺英俊瀟灑,一表人才,又是大學生,現在看見了果然如此啊!”
白波看了眼風情萬種的三太太,隨後走到後窗前看了眼窗外的花園,盛開的鮮花卻被一雙大腳踩到了,留下了深深的腳印。
三太太有些驚慌生怕白波問起,忙說:“少爺回來是學業讀完了,還是放假了?”
白波仍舊看著花園說:“學生都在鬧學潮,反對國軍打內戰,爹擔心我有事,在信上說他生病了,我才趕回來。”
白波說著轉了身子看了眼濃妝豔抹的三太太,這女人心神不寧好像有什麼事,可自己又不知道從哪裏說起,突然想起今早爹是從前堂房出去的,爹怎麼沒和著女人一塊住。
三太太笑了一下說:“少爺氣度不凡,年輕有唯你這一回來,大院裏可算有生機了,不像那老東西整日陰沉著臉,弄的人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白波微微一笑說:“三娘,沒有事我走了。”
三太太忙下了床說:“少爺沒事來三娘這坐坐,陪三娘說說話,我一個人怪悶的。”
白波聽完看了眼三太太,不知該怎麼回答她,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心神不寧地走出了屋。
白波出了花園正好碰見何管家:“表舅......”白波叫了聲。
何管家看著白波笑著說:“少爺你醒酒了?”
“表舅我說過了不要叫我少爺。”白波急切的說。
“這是老爺吩咐的,白家大院裏的人都的叫您少爺,你不讓我叫,這不是為難表舅嗎?”何管家嚴肅的說。
“那好,我爹不在的時候,您叫我外甥,我爹在的時候您叫我少爺行吧?”白波認真說道。
何管家連連點頭說:“好......好......聽你的。”說完正要走開。
白波又說:“表舅......”
“你還有啥事?”何管家不解的問道。
“表舅我想搬去我娘的屋住。”白波輕聲說。
何管家愣了一下說:“你這孩子和表舅一起住不好嗎?怎麼又想搬你娘屋住?”
“表舅,我睡覺時夢到我娘了,她讓我去她屋住,這樣她能看著我。”白波說著留下了眼淚。
“你這孩子是不喝多了還沒醒酒呢,怎麼在說胡話。”何管家說著轉身要走。
白波臉上淚珠還沒幹,卻被何管家說的笑了一下,“表舅,您幫我搬過去吧!”
何管家急忙擺了下手說:“不行,那屋還鎖著呢,在說你要住你娘的屋也的你爹同意,我說了也不算啊!”
“我去我娘的屋住我爹不會不同意的。”白波急說道。
“你不知道,你回來後一直也沒去過後院,在你娘住的西屋,也就是你大娘活時住的屋子裏,現在關著個女瘋子,時常會哭鬧。”何管家嚴肅說道。
“女瘋子,哪來的女瘋子,怎麼關到我大娘的屋子裏?”白波驚訝的問道。
何管家見白波追問,忙擺了擺手說:“不說了,這事說來話長,你要去住啊!就問你爹去,這是我不敢做主。”何管家說完急忙走了。
看著離去的何管家,白家怎麼多了個女瘋子,自己走的時候雖然還是個孩子,可是那時自己也記得清楚,沒有什麼瘋子。難道在自己離家十多年裏,白家發生什麼事了。
白波帶著疑問去了堂屋,他想問問爹,白家發生了什麼是,白老爺不在屋,白波在屋裏轉了一圈,正想要出去,見爹拄著拐棍進了屋。
白老爺看了眼白波,麵沉似水的說:“一個少爺,和一群家奴稱兄道弟,還喝的亂醉,成何體統。”白老爺說完坐回正坐椅子上。
白波沒有說話,偷眼看了下爹,輕聲地說:“爹,我要回我娘的屋住。”
白老爺不高興的說:“不行,那屋不吉利。”說完指了指椅子又說:“坐下,我有話正想要跟你說。”
白波拿起桌上的茶壺要倒水,水壺已空了,白波正要出去打水,白老爺把拐棍一頓說:“我不喝,往後這樣的是叫下人去做,你當好你的白家少爺。”
白波放下水壺說:“爹、我去我娘的屋住,有什麼不吉利的。”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白老爺發怒的說。
白波見爹生氣了,輕輕走到爹身邊,再白老爺肩頭上輕輕按摩起來說:“我昨天夜裏,夢見我娘了,她說一個人在屋裏太孤單了。”
白老爺沒在說什麼,拿起茶碗,見是空的,又放回桌上,舉起手衝白波拍了拍,打了個“唉”聲說:“你娘死有十五六年了,也該回到白家墓地了,今年春天,楊半仙來咱們家說出來了,說咱家有人在外獨據,過著飄靈的生活,我想啊!那就是你娘啦,她死得日子不好,還有個沒見天的生命,不過個十年八年進不了白家墓地。如今你也長大了,該是把你娘接回白家墓地的時候了。”
白波傷感地說:“那什麼時候,接我娘回白家墓地。”
“等明個,讓何管家請個風水先生看看日子。”白老爺說。
這時傭女端著水壺進來,白波站起來接過水壺,這時三太太也走進來,看了眼白波笑著說:“少爺就是手腳勤快,該幹的幹,不該幹的就別幹,這端茶倒水的,都是下人幹的活。”
女傭看了看三太太,偷偷瞪了眼出去了。
白波給三太太倒了杯茶輕聲地說:“三娘現在世道變了,窮人也翻身了,傭人還能用幾天,白家的規矩也該改一改了。”
白老爺把茶碗噸在桌上,怒道:“改,我活著一天,這規矩就別想改,除非我死了。”
白波看了看發怒的白老爺,悄悄的出去了,時間不大,白波拿著幾張報紙放到桌上說:“爹、你看看這報紙,是我回來時,在城市停留時買的,在城市裏大街小巷都能見到東邊的那些匪徒戰敗回國,城市被解放窮人當家做主也是遲早的事。”
說著白波從報紙裏找出東北日報第給白老爺又說:“爹你看這張,這是東北日報,東北局機關報,說的就是解放東北,窮人改分地主資本家的田產、家業。”
白老爺哆嗦著手,把報紙推出老遠,拿起水煙袋,三太太為他點上,白老爺吸了幾口,放下水煙袋,拄著拐棍,走到窗前,看著遠處的莊稼,歎了口氣,用手順了順被風吹亂的白頭發,說:“要分祖宗留下的財產,家業......。”白老爺話沒說完老淚縱橫,再也說不下去了。
三太太插話說:“有什麼好難過的,俗活說的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住在紫金城的皇帝怎麼樣那,還不是被趕出了皇宮,新政策有什麼不好,窮人翻身當家做主,人人平等......”
三太太還沒說完,白老爺看了眼三太太生氣地說:“這有你什麼事,你回你屋吧!不要在這煩我。”
三太太瞪了眼白老爺,甩了下胳膊,不高興的走出堂屋。白老爺幹咳了幾聲,白波急忙扶著坐回椅子“爹,您沒事吧?”
“沒事,爹沒事。”白老爺說完向外看了看又說:“記著,往後有什麼事,不該讓你三娘知道的,不要讓她知道。”
白波不解的問道:“爹、三娘有什麼不好,他不也是用轎子抬進白家大院的嗎?現在白家沒有什麼支進的人了,有些是不該背著三娘。”
白老爺沒有說話,有些事情不能跟眼前的兒子說,也沒法說,自己真的弄不明白,白家祖宗為什麼在自己還不懂事,就給自己娶回了大自己十二歲的大太太,是大太太毀了自己,是白家祖宗孽帶了她,才使她懷恨在心,報複自己,使自己沒臉去三太太那住。
白老爺沒有去看兒子,他知道兒子要問什麼,輕聲地說:“你也出去吧,讓我一個人清靜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