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八歲便被老夫人接到身邊撫養長大。
老夫人的脾性,她最是清楚不過。
犯錯可以,絕不能推卸責任。
今日她若是將過錯全讓侯爺背了,定會惹怒那老虔婆。
老夫人惱怒,甚至氣壞身子,徐氏是一點不關心,甚至要拍手稱快呢!
她在意的是老太太多年不管事,若趁著這個機會將她掌家的權利收走,那可就太不劃算了!
所以她先認錯,老虔婆當著三位皇孫哪好再揪著一個兒媳不放?
便是要怪罪,那也該怪她兒子,不是嗎?
徐氏自以為拿捏住老夫人,卻不成想,掌家的權利的確沒收走,竟是要仗責她五十大板?!
洋洋得意的表情瞬間裂開,徐氏滿眼震驚。
大房、三房兩個妯娌都在這裏,還有那麼多下人也在場。
五十大板若真挨了,她這個定遠侯夫人如何抬得起頭見人?
那與收回她的掌家之權有何區別?!
徐氏最會審時度勢,雖恨得牙癢癢,此刻卻不是她出頭的時候。
原本端正的上半身瞬間頹然,剛好被身邊的定遠侯接住,徐氏楚楚可憐望著定遠侯。
定遠侯比徐氏還震驚!
以至於老夫人的話落下,久久沒反應過來。
瞧見淚眼汪汪的妻子,他才有了真實感。
繼而便是憤怒!
他自幼在皇宮長大,第一次見母親已是少年。
那一臉嚴肅的女人,他沒有任何親近的想法。
那女人似乎也不喜歡他,每次見到他都是眉頭緊皺,似有多大不滿一樣!
他可是在皇宮長大的!有何不滿去找皇上、皇後去!
對著自己親兒子擺出一張臭臉算什麼本事?
如今因靖王世子那小兒幾句話,竟要真的打他板子?
還五十大板!瘋了不成?
“母親!兒子不服!”
老夫人微微頷首,不問原因,不見惱意,“那成。”她看向靖王世子,“勞煩殿下,將此事稟明聖上,交由督察禦史秉公處理吧。”
靖王世子:“......”
好狠一老太君!
他也隻是氣上心頭,想私下告知皇祖父。
這老太君竟直接搬出了督察禦史......
若真秉公處理了,定遠侯可不止要挨五十大板,說不定連著爵位也......
“老太君,這不好吧?”魯莽如靖王世子,也知道此事不可行。
老夫人卻一派淡然,“有何不好?我兒性情剛直,不屑我這老母親偏袒,交給聖上秉公處理,該怎樣責罰,定遠侯府都認下。”
徐氏:“!!!”
她深知老夫人是真的要罰她!
五十大板啊!
她身嬌肉貴,怎麼受得了?
徐氏本來還在裝嬌弱,此時此刻是真的慌了,淚眼婆娑地望著自家夫君,期望著他能多擔些責任。
方才她可是為了侯爺,把所有責任攬過去了!
否則這五十大板,根本輪不到她的!
定遠侯怔怔地望著老夫人,整個人都傻了。想到那即將挨在身上的五十大板,隻覺得骨縫都透著疼!
他哪有空關心徐氏的眉眼官司,整個人都抖了起來,“五十大板,母親是要了兒子一條命嗎?”
定遠侯萬萬沒想到,即使牽連整個侯府,老太太也要懲治他!
本來他還想著鬧到天子那裏也不怕,有定遠侯府在身後支撐。
皇上不看僧麵看佛麵,定會輕拿輕放。
可若是母親把話說到這份兒上,皇上即便想饒他,也是不行的。
此事......就真的無法善了了?
“祖母。”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一少女柔軟的聲音,似一陣微風,輕柔而婉約。
隻開口兩個字,便吸引所有人注意。
衛元卿也順著聲音看了過去。
少女身穿一襲月白色軟煙羅裙,外衫繡著幾隻銀絲蝴蝶,清雅中帶著幾分俏麗。一張小巧的瓜子臉,膚色如玉般白皙,最漂亮的是一雙桃花眼,隨了母親徐氏,便是冷著臉也透出幾分多情,配上軟膩的嗓音,也難怪廣賢郡王會念念不忘。
便是此時,三位皇孫皆一臉驚豔。
衛元青。
她那個素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四姐。
對於她搶奪自己嫡女身份,亦或是奪了她的姓名,曾經的衛元卿其實並不在意。
她憎恨的是,自己那個還未睜開眼睛看看娘親的孩子!
被她......丟去後山喂了狼!!!
當時衛元青已如願嫁給皇太孫,比起自己的不善言辭,衛元青深得太子妃喜愛。
她生產之後,看了健健康康的孩子一眼,便昏迷了。
待醒來,所有人都告訴她,孩子夭折了。
她當然不信!
知道衛元青當時就在產房外,她像瘋子一樣跑過去詢問她。
雖然那時她已經感覺到衛元青對她的不善,但畢竟是親姐妹,比起格格不入的太子府,衛元卿更相信這個四姐。
當時,她不耐煩地將她趕出去,說她剛生產完,身上太腥。
衛元卿記掛孩子,不厭其煩地去詢問衛元青。
終於有一日,衛元青親自登門,附在她耳邊,親口對她說:你兒子當然沒夭折,白白胖胖,好看得緊,像極了他父親。
可是,太像了呢,我讓人將他丟去後山喂狼了。
你若去的及時,沒準能找到骨頭渣子。
她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也顧不得是什麼地方,掐住衛元青的脖子找她索命!
沒成想,鶴瑾年回來了。
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將衛元青護在身後。
衛元青捂著被掐紅的脖子,躲在鶴瑾年身後。
她的貼身婢女則哭哭啼啼地說:郡王妃瘋了!小公子夭折後,郡王妃每日去騷擾我家小姐!隻因生產那日,小姐奉太子妃之命,前來探望郡王妃,她便以為是我家小姐害死了小公子!
小姐可是郡王妃的親姐姐!心裏一直記掛著郡王妃,多方尋找治癔症的法子,這剛將藥方送來,郡王妃便又開始發瘋!還想掐死我家小姐!
等那婢女說完,衛元青才連忙阻止,梨花帶雨的模樣好不可憐。
對比起瘋了一樣的她,簡直是個完美的受害者。
她那時怎麼也想不通,衛元青為何要如此狠毒?所有的一切她都搶走了,她從沒想過奪回來,隻守著她的夫君、孩子了此餘生。
夫君雖冷淡一些,比起那些通房無數的男子來說,也當真是個好男人。
多可笑!
她以為的好,根本就是他情有所鐘、心有所屬,無暇分給其他女人!
而衛元青,真正中意的人也是鶴瑾年......
好一對苦命鴛鴦,這一世要長長久久地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