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的帽子扣下來,定遠侯府眾人皆滿眼恐慌。
徐氏更是如臨大敵,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絕不能讓廣賢郡王見到青姐兒!
她那麼優秀的女兒,定是要大秦最尊貴的男子才能匹配!
大秦律令:有嫡立嫡,無嫡立長。
廣賢郡王雖然優秀,但他是太子次子啊!將來最大的造化也就是個藩王而已!
說句大不敬的話,如今天子年事已高,不定哪天便會駕鶴西去。
太子一旦登基,太孫殿下便是堂堂儲君啊!
不能見!
絕對不能見!
“殿下......”
“母親,我方才瞧見四姐從壽和堂出來,許是剛給祖母請過安。”
徐氏:“!”
徐氏惡狠狠地瞪向衛元卿。
這個死丫頭!賤丫頭!今兒是抽了什麼邪風?她不是一心想嫁給廣賢郡王,青姐兒露麵定會被廣賢郡王看中,對她又有什麼好處?!
此時便是說青姐兒不在府中,也不行了。
稱病更無可能!
剛去給老夫人請安,這借口怎麼也說不過去。
怎生是好!
如何打發了廣賢郡王,又不會得罪太子府?
衛元卿似是怕極了徐氏,被她瞪一眼,立刻如鵪鶉一般垂下頭,雙手緊緊絞在一起,恨不得找個角落縮進去。
“如此嫡母,嗬,大開眼界。”
靖王世子嘲諷的聲音傳來。
他原本對皇兄未來的嶽丈家存著滿滿的好感,又是一代將門。
此時此刻,消失全無。
定遠侯下意識覷了廣賢郡王一眼,山羊胡抖了抖,立即吩咐道:“曹同,去大房三房將小姐們都叫來,表姑娘也別落下!
鈺哥兒,你去將青姐兒喚來。”
定遠侯看向兒子,父子倆交換一個眼神,衛子鈺狠瞪了衛元卿一眼便退下了。
定遠侯則歉然地對廣賢郡王俯首作揖,“殿下息怒,老臣豈敢欺瞞殿下?實在是誤會一場!
老臣誤以為殿下所屬意的侯府嫡女是卿姐兒,再者,卿姐兒曾對她母親吐露對殿下的心意,這就......這就......”
定遠侯老臉一紅,一副不說也罷的模樣。
竟是將鍋通通甩給衛元卿。
好像他是一個多愛女兒的父親,做這一切隻為成全女兒的一腔愛慕。
“惟恐再生誤會,老臣這就將侯府幾位小姐全部叫來!”
看著定遠侯那諂媚討好的模樣,衛元卿心中一片冰涼。
早就清楚了不是嗎?她隻是定遠侯府的一顆棋子,一塊墊腳石,哪裏需要她就往哪裏搬,有鍋她就背,有難她就頂,永遠是被最先拋棄的那個。
怪不得前世的鶴懷瑾會如此恨她。
想必他找上定遠侯府對峙之時,這個便宜爹也是如此將她丟出去頂罪的吧。
既然如此,她還何須再顧忌定遠侯府的顏麵?
“父親!”
少女嬌軟的聲音顫抖中帶著哽咽,“父親為何要汙女兒名節?女兒從五歲之後再未踏出定遠侯府,更未見過廣賢郡王,如何會對殿下有勞什子心意?”
衛元卿一副既震驚又受傷的模樣。
小臉蒼白,眼含熱淚,劇烈起伏的胸口都說明她此時的情緒有多激動。
定遠侯愕然,不可置信地瞪向自己的女兒,似是從未了解過她一般。
她那個膽怯的、懦弱的,唯父是從的女兒呢?
從來都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說一不二,她就算受了委屈也從不申辯。
就比如三日前,明明犯錯的是青姐兒,他就等著她為自己辯駁,結果她這個廢物隻會哭哭哭!
他怒從心中起,沒有懲罰青姐兒,倒是將她訓斥一頓,這丫頭依然低著頭隻會哭!
今日這倒是稀奇!
揭竿而起了?
混賬東西!她也不看看眼下是什麼情形!
是要害死定遠侯府嗎?!
定遠侯被噎得接不上話,定遠侯夫人卻是上前拉衛元卿的手,口中狀似嗔怪地埋怨道:“侯爺也真是的,卿姐兒十四歲了,是個大姑娘了,哪有做爹的當著外人的麵將這些私房話說出去的?”
似是料定衛元卿會閃躲,徐氏伸出手攬在她身後,無人看到的地方,在衛元卿蝴蝶骨的位置飛速按了一下。
衛元卿瞪著一雙本就圓溜溜的眼睛,滿眼惶恐地看向徐氏。
徐氏依舊是笑著的,手也攥住了衛元卿的手腕,“好了卿姐兒,母親知道你這丫頭還在埋怨你爹前幾日罰你去祠堂,落水後這身子還沒養好呢,既然殿下尋的人不是你,便回去養著吧。”
‘祠堂’二字,她咬的特別重。
這是在用衛子風來威脅衛元卿。
終於來了。
這一世來得這樣早。
前世她嫁給廣賢郡王後,被太子妃那個婆婆磋磨的不再事事以定遠侯府為首,徐氏便是這樣先點了她的啞穴,再用兄長的性命相要挾。
她無法言語,又顧忌著兄長,隻能多番忍讓、妥協,生怕徐氏會做出不利於兄長的事情。
從未想過將這等委屈公之於眾。
她是侯府嫡女,出嫁後還指望著娘家撐腰,如何能讓侯府夫人受辱?
可如今......
衛元卿心中冷然,麵上卻越發驚恐,像是受了驚的小兔子一般,拚命在徐氏的懷中掙紮,口中也一直‘唔唔唔’個不停。
她求救似地看向三位皇孫,任憑徐氏怎樣拉扯,就是不離開。
“夠了!”
站出來的人,依然是靖王世子。
他大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將衛元卿扯到身後,“徐氏,本世子與兩位皇兄在此,你就敢如此折辱嫡出的主子!誰給你的狗膽!”
竟是連定遠侯夫人也不叫了。
自從兒子被宣為定遠侯世子,徐氏的尾巴都要翹上天去了,也被捧習慣了,從未有人這樣羞辱過她。
更何況是不受聖寵的靖王世子?
徐氏心下不快,不甘反駁道:“何為嫡出的主子?妾身乃定遠侯夫人,卿姐兒嫡母,做母親的教訓女兒天經地義!殿下難道連妾身的家事也要管?”
“定遠侯夫人?”靖王世子冷哼,“一個被抬舉的玩意兒也配稱夫人?”
這句話狠狠戳在了徐氏的痛腳上。
她最恨別人提起她曾經做側室的那幾年!
說好聽點是側室,實際上就是妾,妾就是個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