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路景梟一直抱著她，直到她眼角泛紅後才鬆開了手。

路景梟將她攔腰抱起丟到了床上。

一道刺耳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榮渺渺原本混沌的大腦多了一絲清明，她的手機向來都是靜音的，有鈴聲的隻有她設置了特別關注的兩個人——一個是路景梟，另一個是她的媽媽。

“電，電話......”

“不接。”

路景梟一隻手關掉手機。

然而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

關閉。響起。

關閉。響起。

就在手機鈴聲第四次響起時，榮渺渺能感覺到路景梟的情緒變得暴躁和狠厲。

“別......”

她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止，手機就已經被他往牆上猛地一砸，發出了一聲“哐當”的巨響。

終於，密閉的空間裏徹底安靜了。

靜到隻能聽到彼此微喘的呼吸聲。

“抱歉，要不，先吃飯？”榮渺渺的手還搭在他的脖子上，輕輕地扣著他肩膀上的肉。

“下次把手機靜音。”路景梟的聲音冷了下來。

“好。”

直到路景梟走進浴室，裏麵發出了稀裏嘩啦的水聲後，榮渺渺這才敢來到牆角，小心翼翼地撿起了自己的手機。

還好，隻是被砸得關機了。

她鬆了一口氣，重新開機後，立馬給媽媽回撥了回去。

“喂，媽媽，什麼事呀？”

“渺渺啊，你猜媽今天吃飯見到誰啦？”

“誰呀？”

“隔壁的小江啊！江默辭，你們小時候經常一起玩的呀！他從M國回來啦！”

“............”

榮渺渺一怔。

時隔這麼多年再次聽到江默辭這個名字，她有一種恍若隔夢的感覺。

“這孩子啊還和小時候一樣討人喜歡，他還跟媽問起你嘞！你們倆以前玩的這麼好，怎麼現在好友都沒加一個呀？”

“......”

好友自然是加過的，隻是當年戀愛腦上頭的她為了向路景梟表達愛意親手刪除了而已。

“媽把你的號碼給他啦！小江也經常去S市，你們年輕人有空多聊聊啊！”

“媽......”

“不準拒絕！你這孩子這麼多年了男朋友都不談一個，你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呐？！什麼時候讓媽抱孫子呐？！”

榮渺渺嘴張了張，剛想回什麼就見到路景梟渾身赤裸地走了出來。

她低聲道：“媽，我不跟你說啦，加班呢。”

然後不再理會另一頭的叨叨，匆忙地掛斷了電話。

“你怎麼不穿衣服呀。”榮渺渺放下手機，從衣櫃裏找出了一套浴袍。

洗過澡的路景梟身體上還帶著水氣，頭發貼在額頭和耳邊，顯得整個人非常乖巧，他細長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仍由那雙細軟的小手幫自己把身體擦幹、套上浴袍。

“怎麼？想結婚了？”路景梟用手擒住她的下巴，若有所思地問道。

一想到自己剛剛出來時聽到的通話內容，路景梟就覺得心裏莫名的煩躁。

不過就是一個被她睡了這麼多年的女人而已，是他給的錢不夠多嗎？她竟然想結婚？

榮渺渺知道他誤會了，搖頭：“家裏人在催。我不急的。”

她的回答沒有任何問題，可路景梟卻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他咬了一口她的臉頰，然後不留情麵地推開她，嗤笑道：“你都快奔三了，你不急？”

榮渺渺臉色一僵：“嗯。”

“渺渺，你還記得剛在一起時我對你說的話吧？”

“記得。”她低頭掩飾自己的情緒。

她和路景梟正式確認關係的那一天，他跟她說：“你就跟著我吧，如果有一天你想結婚了，我肯定放你走，還會給你包一個大禮。”

她當時怎麼回答的來著？應該是回答了“好”，然後還故作瀟灑地補了幾句“反正和你睡也挺舒服的，我不虧”、“這樣的關係對我們倆都好”一類的話。

現在想起來還挺難為情的。

“你放心，我真的隻是沒結婚的打算，不是想等你。”她風輕雲淡地說著，仿佛把自己的心挖碎成一片片地藏在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

“你就是這點好，聰明。”路景梟得意地一笑，一把摟過她的腰，撒嬌道：“我今天拍了一天劇，還沒吃晚飯呢。”

“菜已經冷了，我去熱一下。”

“好。”

她去熱菜熱飯，路景梟就從身後摟著她，頭搭在她的肩膀上，時不時伸出手幫她擦擦桌子，縷縷掉下去的頭發。剛才劍拔弩張的氛圍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他們就像一對普通而又親昵的情侶，一起做飯，一起吃飯。

吃完飯後，路景梟先去房間裏看劇本。等她收拾完廚房回到臥室時，就見到原本應該坐在沙發上的路景梟麵色不佳地坐在她的書桌前，而她的電腦屏幕上，正放著那頁沒做完的方案。

“代言人？你們準備找誰？”路景梟眯著眼睛。雖然是自己拒了的項目，可一想到她正在找別的男人，就算隻是為了工作，他還是覺得心底裏不太舒服。

她當年對他一見鐘情不就是因為他的臉嗎？

娛樂圈裏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人多了去了，萬一她被別人花言巧語騙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裏，路景梟的臉色一沉，指著屏幕上的內容，毫不客氣地質問道：“你們公司是沒人了嗎？你了解這個圈子嗎就讓你做這個？”

路景梟的怒火來的莫名其妙，言語中的惡意讓她覺得有些難堪。

她知道路景梟向來是不太瞧得上自己的，隻是沒想到就連自己的日常工作也要被他指指點點。

“不止我一個人做這件事。”她的努力解釋道：“梔之也在項目組裏，她已經負責過很多個明星代言活動了。”

路景梟皺眉，任性地說道：“那就讓她去做，你別管了。”

原來在他也並不是看不起所有的互聯網工作者，他隻是瞧不起自己。

“再說了，以我們的關係，你去和別的藝人接觸合適嗎？被別人套話了都不知道。”

她是他必須藏在黑暗裏的汙點，滿身荊棘，見不得一絲光亮。

榮渺渺看著那張漂亮而又漂亮的臉，心口仿佛有千萬隻針在紮著自己的胸口，疼得讓她臉色發白。

“藝人是梔之負責去對接的，我隻是在寫方案。”她的手輕輕攥著衣角，帶著幾分懇求地開口道。

大抵是因為她的臉色太差了，路景梟張了張嘴，還是把原本準備說的讓她辭職的話咽進了肚子，隻是抬起手將她拉到自己懷裏，低聲道：“這個圈子亂得很，我是為了你好。”

榮渺渺低頭掩飾眼裏的情緒：“嗯。”

大概是為了安撫她，那天晚上的路景梟格外溫柔。

身體徹底放空的那一刻，她混沌不堪的腦子有了一瞬間的清明。

六年來，榮渺渺深陷於這場孤獨而又混沌的愛情獨角戲，理性地用物質的得與失來包裝自己的一意孤行。她騙過了路景梟、騙過了裴梔之、甚至差點騙了自己。

可這一刻，她無比清醒地想起了他們的開始：她求而不得，他順水推舟。

到最後，不過是飛蛾撲火，竹籃打水一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