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餘樂笑嘻嘻地將王瞎子扶到屋內，扇了扇空氣，說道：“唐鵬這小子放了個屁，空氣有些渾濁，您老別介意哈。”

王瞎子鎮定地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沒過一會兒還是皺著眉頭捂住鼻子斥道：“唐鵬小兔崽子，昨天吃啥玩意兒了？這味道，誰受得了？罷了罷了，俺還是去院子裏溜達溜達。”說著，站了起來，點著竹竿子向外走去。

餘樂在邊上陪著笑，眼珠子盯著王瞎子身上來回搜索著，嘴裏說道：“就是，這家夥放的屁賊臭，咱們還是離他遠一點為好。王大叔，您今兒給帶了啥好東西吃？”

唐鵬聽見了，在茅廁裏喊道：“俺放的是昆侖山之仙氣，聞之能飄飄欲仙。”

王瞎子嘿嘿一笑，竹竿子準確地在餘樂的頭上一點，說道：“嘿嘿......老子給你們帶了一包香噴噴的油炸臭豆腐，想不想吃啊？”

餘樂一聽馬上捂起鼻子，作嘔道：“我呸，您老存心的是不？剛剛聞了個臭屁堵得心慌慌的，你就拿臭豆腐來熏我。算啦，今日我請你吃大方糕！”

唐鵬在裏麵喊道：“王大叔，給俺留著。小樂不要俺要！”

餘樂朝他喊道：“破湯盆，你就臭上加臭吧，活該拉肚子！”

“咦？你小子發財了？”王瞎子臉朝著他，眼睛似乎盯著他好像又沒在盯著他。每當王瞎子這雙眼睛“盯著”自己的時候，餘樂總是有些毛骨悚然。

他嗬嗬笑道：“昨日有兩個土財主還挺大方，賞了俺倆十個銅板。”說著，用手在王瞎子麵前揮了揮。

王瞎子嘿嘿一笑：“小樂子，賞你十個銅板就高興成這個樣子了？”

“俺叫啥？俺叫餘樂。無爹無娘孤苦伶仃啥都沒有，隻剩窮開心！你若給我個大雞腿，俺就更樂啦！”餘樂邊說邊慢慢貼近王瞎子，想仔細看看那雙奇怪的眼睛。

誰知王瞎子的竹竿子猛地抽了過來，嘴裏斥道：“什麼玩意兒在作祟？朗朗日月乾坤,光輝護我金身,四方妖魔鬼怪,頃刻化作輕塵,七星歸位,龍泉殺敵,誅邪!給我現身！”

嚇得餘樂抱著頭，脖子一縮，身子勾了下去。

“吧嗒”一聲，一隻大老鼠從屋簷的橫梁上掉了下來，嘴裏還“嘰嘰嘰”叫著，在地上抽搐發抖。

“哇，王瞎子，您這一手太厲害了。你眼睛看不見，咋知道橫梁上有老鼠的？”餘樂上前便是猛誇，自己和唐鵬若學到他這一手，可以在街麵上橫行了，他好奇地在王瞎子麵前揮了揮手。

王瞎子嘿嘿一笑：“我是辯聲打穴，方圓三十步內細微之聲休想逃過我的耳朵。”

“教教俺唄，俺拜你為師。”餘樂大為激動，這也是本事啊，這年頭藝多不壓身，多學點總是好事。

可王瞎子臉色一板，伸手說道：“拿錢來，十兩銀子學一樣本事。”

“老烏龜......”餘樂暗罵了一句，難道他知道自己和唐鵬有銀子？不可能，大黑幫我們守著，這瞎子敢去招惹它？何況那狗洞他也鑽不過去啊！

他想了一會兒，放下心來，臉上堆著笑說道：“呃......王瞎子師傅，向您學本事，理應孝敬您。可俺和湯盆辛苦一天，也才討了十個銅板。您看這樣行不，學了您的本事，俺和湯盆不就有本事了嗎？有了本事就可以弄更多的錢，到那時俺倆再孝敬您。銀子先欠著，您看成嗎？”

“臭小子，繞來繞去就是想白學，那可不成！”王瞎子一口拒絕，絲毫不給他們商量的餘地。說完，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拿出一塊臭豆腐嚼了起來，香氣四溢。

餘樂聞到香味兒，肚子不爭氣地發出咕咕咕的響聲，悄聲向前挪了兩步，慢慢地伸出手去夾臭豆腐。

眼看就要摸到，結果“啪”一聲，手背被打了一下。餘樂訕訕地摸了摸手背，說道：“王大叔，你到底是真瞎還是假瞎？俺拿塊臭豆腐，至於動手嗎？就算能看見，睜隻眼閉隻眼得了。都說水至清則無魚，渾水才可以摸到魚......”

王瞎子冷哼道：“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倆過來，我和你們說個正事兒。事成了，我免費教你們本事，還帶你們去雙萃閣看俏姐兒，開開葷咋樣？”

唐鵬此時湊了過來，憨憨地說道：“葷的俺喜歡。”

餘樂啐了一口，說道：“俺不要看俏姐兒，紅燒獅子頭，東坡肉管飽便好。”

“切，兩個雛兒......”王瞎子不屑地嘀咕了一聲。

“說吧，讓俺們做啥事？”餘樂追問道。

王瞎子嘴角露出詭異地一笑，緩緩說道：“最近街上有人和我搶生意，你們想平日裏哪來這麼多算命的？他們都是操著北方口音，一聽都是些坑蒙拐騙的主，你倆想著法子趕他們出城，讓他們無法在吳州城內混吃騙喝，也算是造福吳州百姓，福祉一樁。”

餘樂一聽樂了，嘿嘿笑道：“王大叔，都說同行是冤家，今日俺信了。北方戰亂百姓們流離失所，他們也是沒法子，才和您一樣在此混口飯吃。都是天涯淪落人，做人何必做那麼絕呢？”

“喲，你個小烏龜蛋子。普通人我犯得著計較嗎？估計他們是江洋大盜，白天踩點，晚上幹些殺人越貨的買賣，明白嗎？”

“啊......江洋大盜？那萬一我們倆被他們追殺咋辦？”餘樂想到那些猙獰的大漢拿著明晃晃的鋼刀向自己砍來，嚇得脖子一縮，腦袋搖得像個撥浪鼓似的。

唐鵬拍拍他的肩膀，說道：“小樂，萬一有人追殺俺們，你就使勁地跑，俺反正也跑不快，幫你擋著他們。”

王瞎子用竹竿精準地敲在餘樂的屁股上，斥道：“膽小怕死，一點英雄氣概都沒有，還想學本事，滾蛋！這小子還算有義氣，晚上教你一招擒拿術。”

唐鵬樂嗬嗬地說道：“多謝王大叔。”

餘樂腆著臉，上前替他捶著背，附耳說道：“王大叔，教俺們本事，您不就多了兩個隨從嘛。一個幫您引路，一個幫你背籮筐，三人一起不分你我，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走出去比別人還氣派，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