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另一邊，一位中年男子快馬加鞭，星夜兼程趕回京城。

此人正是元和帝安插在常應身邊的暗衛。

他不敢有絲毫懈怠，生怕誤了皇上的大事。

到得京郊，天色已晚，可他仍是直奔皇宮而去。

宮門緊閉，守衛森嚴，暗衛卻是熟門熟路，輕車熟路地繞到偏門。

幾句暗號，便換得放行。

暗衛快步穿過重重宮殿，來到禦書房外。

此時天色已晚，皇上理應歇下了。

可他心知皇上還在等他的消息。

輕輕叩門。

“進。”

暗衛推門而入，隻見燭光搖曳，元和帝正端坐案前。

雖是深夜，但龍袍加身，氣度不凡。

一雙鳳目炯炯有神，無不透著威嚴之氣。

暗衛連忙屈膝跪下，恭敬道：“皇上，北鎮王世子的情況屬下已經清楚。”

元和帝聽聞此言，鳳目一亮，揮手示意他起身。

“講來聽聽。”

暗衛從懷中掏出一個玉壺，雙手呈上。

“皇上，此番世子與匈奴王子密談，屬下設法弄到了談判桌上的美酒。”

“世子稱此酒乃是舉世無雙，能夠震懾匈奴，令其俯首稱臣。”

元和帝不禁挑了挑眉。

他示意身旁的大太監蘭碧水接過玉壺。

蘭碧水會意，雙手捧著玉壺，輕輕放在禦案之上。

元和帝端起玉壺，隻覺壺中酒香撲鼻。

他不禁有些驚奇，世上還有如此美酒？

當下便斟了一杯，湊到唇邊淺嘗一口。

刹那間，一股暖流順著喉嚨一路燒到胃裏，整個人也隨之精神一振！

元和帝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望著手中的酒杯，又驚又喜。

“好酒！！”

“此酒入口綿柔，落喉甘冽，回味悠長，當真是難得一遇的佳釀！”

“朕在宮中，什麼美酒沒有品嘗過？但這般醇香，卻是破天荒頭一遭！”

“也不知這世子藏了多少好酒，竟連朕都瞞過了去！”

元和帝一邊連連稱讚，一邊又給自己斟滿一杯。

他雖然驚歎酒的美味，但心中更多的卻是驚疑。

區區一個北鎮王世子，竟能釀出如此佳釀，手段可見一斑！

“此酒確實美味，那世子能釀出如此佳釀，想必獨具匠心。”

“這般能人異士，為我朝廷所用，也算是件美事。”

“隻是......”

元和帝話鋒一轉，鳳目中精光閃爍。

“那世子野心勃勃，若是真掌握了這釀酒之術，隻怕會坐大。”

“屆時朝廷若要控製，恐怕就難了。”

“你，可知道那釀酒之法究竟是何？”

暗衛聽了這話，忙道：“皇上息怒，世子雖然狂妄，但並非沒有先見之明。”

“那日釀酒之時，他並未刻意回避屬下，甚至還賜了屬下一本冊子。”

“冊子中詳細記載了釀酒的全過程，包括各種注意事項。”

元和帝輕輕抬眼，示意暗衛呈上冊子。

他隨手翻開冊子，隻見其中記載了一種從未聽聞的釀造之法。

“蒸餾法？”

元和帝眉頭微皺，目光掃過冊子上的字句。

隻見上麵寫道，先將酒液倒入特製的器皿中，加熱至沸騰。

再將蒸汽收集，冷卻成液體，如此反複多次，便可得到高度美酒。

整個過程看似簡單，但其中卻大有學問。

“好一個蒸餾法！”

元和帝不由得讚歎一聲。

“此法看似尋常，實則大有玄機，當真是匪夷所思！”

“那世子能想出這般法子，果然是個人才！”

元和帝邊說邊翻看冊子，越看越覺得奇妙。

“這蒸餾之法，不僅可以釀酒，隻怕也能煉藥吧？”

“這世子好生大膽，竟敢玩弄這般法術！”

“也罷，此事容朕再想想。”

“你且退下吧。”

元和帝揮了揮手，示意暗衛告退。

暗衛領命，躬身退出禦書房。

元和帝目送暗衛離去，隨即轉頭看向身旁的老太監蘭碧水。

“蘭公公，你覺得這個常應如何？”

此刻聽聖上這般問，蘭碧水心中已有了幾分計較。

立馬恭敬地躬身道：“皇上英明。”

“這個常應，確實是個很有意思也很聰明的小家夥。”

“能想出這般奇特的釀酒之法，又能說動匈奴王子，足見其心思縝密，手段不凡。”

“隻是......”

蘭碧水話鋒一轉，語氣謙恭而又隱含深意。

“這般聰明的人，若是掌控在手，固然可為我朝廷所用。”

“但若是野心膨脹，不知收斂，隻怕反倒是個隱患。”

元和帝聽了這話，不禁莞爾一笑。

“聰明點好啊，聰明人自然都想多活幾年。”

“你覺得朕會任由他不成？”

蘭碧水暗暗鬆了口氣，麵上卻不動聲色，再次恭敬道：“皇上聖明。”

“這常應雖然心思頗深，但終究年輕氣盛，有些狂妄。”

“若非皇上英明神武，隻怕他還真敢在朝廷眼皮子底下胡作非為呢。”

元和帝聽了這話，微微點頭，目光深邃。

“三兩銀子成本的酒，愣是賣出三百兩的價錢，這小子倒是有幾分本事。”

“不過，若是讓他在軍中興風作浪，隻怕會引起其他王爺的覬覦。”

“到時候雙方起了衝突，反倒是個麻煩。”

蘭碧水也不禁暗暗點頭。

這軍械生意，本就是皇上默許的。

朝廷財政拮據，正是需要銀子的時候。

若非如此，區區一個北鎮王世子，怎敢如此明目張膽？

隻是沒想到，皇上竟然有意讓這小子接手。

莫非是嫌軍械生意利潤太低，想換個新的斂財之道？

蘭碧水心中雖有疑慮，卻不敢多言。

他當下躬身道：“皇上所言極是。”

“依老奴愚見，不如先讓這小子試試手。”

“若是他真能憑那酒賺個盆滿缽滿，倒也不失為一條財路。”

“至於那軍械生意......”

蘭碧水說到這裏，微微停頓，以征詢之意看向元和帝。

元和帝沉吟片刻，揮了揮手。

“罷了，那軍械生意，就先停一停吧。”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可不能讓這小子分了心。”

“你去吩咐一聲，就說是朕的意思。”

蘭碧水聞言大喜，連忙躬身領命。

“老奴遵旨。”

說罷，他慢慢退入黑暗之中，身影漸漸隱去。

元和帝目送蘭碧水離去，心中卻是五味雜陳。

堂堂朝廷，竟然要靠販賣軍械來維持......

這話若是傳出去，隻怕要成為天下笑柄。

但若是不這樣做，又如何能填補國庫空虛？

想到這裏，元和帝不禁長歎一聲。

他端起桌上的酒杯，將剩下的酒液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滑過喉嚨，在胃中燃起一團火。

也不知這個常應，能不能帶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