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杜昀手裏多了一個透明的小袋子,裏麵有幾粒白色藥片。
他隨手往酒杯裏扔了一片,威士忌立刻冒出不少泡。
馮辛夷不會天真到以為他扔了個泡騰片。
她眸子深靜,沒有挪動一步,“我沒見過有人下藥是當著人麵下的。”
“所以這不是藥。”杜昀的笑容因為醉酒上臉,顯得很油膩,“助個興罷了。”
馮辛夷直言,“我跟你不熟。沒什麼需要助興的交情。”
“是嗎?”杜昀將那袋子一扔,“這是蘇蘇往我酒裏下的東西。你看起來跟她關係不錯,猜猜看是什麼。”
馮辛夷麵色一變。
剛才蘇雪說她是因為缺錢才來這裏,難道騙了她?
當然,馮辛夷沒有順著他的話,反而道:“杜少看上去年輕力壯,哪裏像是需要借助藥物的樣子?別開玩笑了。”
這句話還算悅耳。
杜昀剛要說話,就被馮辛夷堵回來,“周攀今晚就在這兒。我酒也陪你喝了,如果你覺得麵子還不夠大,不如讓周攀親自過來敬酒?”
他看了馮辛夷好一會兒,不掩飾自己眼睛裏的貪婪。
“別一口一個周攀的,多敗興。這樣,你過來再喝兩杯我就放你走,咱們今天算交個朋友。等哪天你倆掰了,考慮考慮跟我唄。你連周攀那種混球都能看上,我能比他更混。”
馮辛夷:“......”
她把包廂門打開了,敞得筆直,才走過去。
加了藥的酒自然不能碰,她重新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和杜昀各倒了一杯酒。
馮辛夷的手指瑩潤纖長,動作賞心悅目,杜昀沒有阻止。
“敬你,杜少。”
杜昀跟她碰了一下,兩人仰頭喝下去。
馮辛夷眼前已經出現了幻影,頭頂的燈光都像在打晃。
她深吸一口氣,一口氣喝完了第二杯。
然後一刻不耽誤地站了起來。
“這就走了?”杜昀忽然不懷好意地晃了晃手機,“我剛給周攀發了信息,讓他過來一起喝一杯。”
馮辛夷一口氣差點噎著。
這人講不講武德了。
她現在已經醉了個七七八八,現在麵對周攀,保不齊就會說漏嘴。
馮辛夷搡開杜昀,打著晃走了出去。
唱晚會所是仿園林建築,出了門就是大片的假山綠植。
馮辛夷快步走著,朦朧的醉眼透過斑駁的竹叢,突然看到一道清瘦曼妙身影,朝杜昀的包廂走去。
怎麼看誰都像陳清霧?
她晃了晃腦袋,已經快要站不住了。
為什麼這裏的路這麼繞?
越急越找不到路,越走酒意就越上頭。
她在轉角處扶著牆喘息,掏出手機想給人打電話求助。
今天靠自己恐怕是走不出去了。
誰知,她突然聽到了杜昀那見鬼的聲音,“她應該沒走遠,我剛剛看她就是從這個方向走的。”
接著還有一道模糊的女聲,像是有些氣急敗壞,“你給我把她抓回來!”
有些耳熟,但馮辛夷脹痛的腦子卻想不起來。
杜昀陰魂不散地追來,她直覺沒好事,手一軟,手機拿不住就往下掉。
“啪嗒!”
她生怕這裏的動靜已經引起杜昀的注意,撿了手機就要跑。
然而,剛拐過彎,她撞進了一個堅實的懷抱。
“唔!”她鼻子一陣疼痛,立刻掙紮起來。
“你喝酒了?”周京珩低沉的聲音傳到耳朵裏。
雖然聽起來那麼冷漠,但馮辛夷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攀住了他的胳膊。
“周京珩,帶我走!”
周京珩攬住她的腰,濃重的酒味傳來,他皺眉,“這是喝了多少?”
明明是指責的語氣,馮辛夷雙眼卻瞬間發潮。
她抬眼,濕漉漉的眸子看著他,沒來由的委屈,“快......求你......”
她的聲音含糊不清,身段軟得站不住,看起來比淋過雨的貓也好不到哪裏去。
周京珩沒說話,隻抬眼凝神聽了一會兒。
隨著一陣高跟鞋的聲音,他們兩人都聽到了陳清霧的聲音。
......還有杜昀。
馮辛夷內心一陣絕望,下一秒卻被男人的西裝兜頭蓋住了。
周京珩將她的臉埋到自己胸前,帶著她轉了半圈,正好在兩道牆麵包圍的角度裏,將她牢牢地擋了起來。
他的聲音在她頭頂,“別說話。”
馮辛夷雙手揪著男人勁腰兩側的襯衫,呼吸間都是熟悉的味道,原本輕顫的身子漸漸安穩下來。
下一刻,高跟鞋的聲音經過拐角,突兀地停了下來。
陳清霧不可置信的聲音傳來,“京珩?”
周京珩偏頭,看了過去。
從陳清霧和杜昀的角度看過去,隻能看到周京珩懷裏抱著個女人。
她身上披著周京珩的外套,被擋得很嚴實。
杜昀跟陳清霧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猜疑。
杜昀不好開口,陳清霧卻抬高了聲音,“你這是在做什麼?”
“如你所見。”周京珩沉穩的聲音聽不出半分異樣。
陳清霧急了,“你這是......這女人是誰?!”
馮辛夷被男人溫熱的體溫一烘,加上又放鬆下來,已經分不清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但隻要有周京珩在,他永遠波瀾不驚的態度讓人沒來由安心。
他不答反問,“先別問我。你在前台看到一個馮西境的名字,就瘋了一樣。怎麼,找到你心上人了麼?”
馮西境?
馮辛夷耳朵一動,關心起他們的對話來。
她今晚為了進唱晚,不好用周攀的名字登記,用的就是馮西境的會員卡。
周京珩這是什麼意思?
陳清霧的心上人是馮西境?
馮辛夷雖然做了馮西境三年的“妹妹”,但她從來不知道,馮西境和陳清霧還有這麼層關係。
她的呼吸急促了幾分,周京珩都能感覺出來。
他握著馮辛夷的腰,用勁一提,將人橫抱到懷裏。
馮辛夷的臉依舊在他懷裏。
從男人寬闊的背部看過去,也隻不過多看到一雙勻停細白的小腿。
陳清霧抿唇,“沒有......你,你抱的是什麼人!”
她說著就要搶上前來。
周京珩用一個眼神就把她釘在原地。
“你想要管我可以。不過,你想清楚了,隻有我的女人才能幹涉我抱什麼人。”
陳清霧腳步一頓,軟聲,“京珩......”
“他一個名字就讓你方寸大亂。陳清霧,這就是你說的想跟我試試?”
他說完,抱著馮辛夷大步離開。
直到上了周京珩的車,他也沒鬆開她,而是直接抱著她進了後座。
馮辛夷渾渾噩噩地坐在他腿上,被他抬起了下巴。
半晌,他不知是哼是笑,“你報複周攀的辦法,就是灌醉自己?”
馮辛夷是醉了,醉得厲害。
她犯著困,還想靠回他肩上。
他捏著下巴不讓她靠,問,“我是誰?”
馮辛夷根本聽不清他說了什麼,隻殘餘一點剛剛的印象,喃喃,“馮西境......”
周京珩氣笑了,“你說誰?”
馮辛夷沒法靠到他肩上,隻能耍賴一樣把頭往前蹭,蹭到哪兒就靠住哪兒。
軟嫩的皮膚貼上他他臉上,嘴裏含糊地叫著“哥”。
周京珩趁著她蹭到鼻尖時,一下子含住了她的唇,堵住這張討人厭的嘴。
氧氣被掠奪一空,她反而恢複一點神誌。
她低喘著正要說點什麼,周京珩的車窗被人敲響。
“小叔,你在裏麵嗎?”周攀招呼道,“你開個窗,我有事找你。”
馮辛夷明顯抖了一下,想也不想就把臉埋到男人頸間。
周京珩原本摟著她腰的手一動,像是要開窗。
“別......”她討饒的吐息可憐巴巴,手折到身後,按住周京珩的手,“別開。”
周京珩的手在她臀上拍了一記,“坐著我的腿,還叫著另一個男人的名字。這麼出息,也該讓他看看。”
說完,他就按下了車窗。
周攀看清車內情況,頓時啞火,“呃、小叔......我沒打擾你吧?”
周京珩惡劣地掂了掂腳,“你說呢,打擾麼?”
馮辛夷圈著他脖子的胳膊抱得更緊,埋在他頸邊一動也不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