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無奈笑笑。

明明沈澈安是我的丈夫，明明我才是薑家的親女兒，薑家所有人眼裏，卻好像隻有薑輕語。

沈澈安來找薑輕語很正常，來找我，那一定是我又做什麼錯事了。

沈澈安抿了抿唇：“她離家出走，一直沒回來，打電話是個警察接的......還說什麼她死了。”

我父親皺緊了眉：“怎麼可能？一定是那丫頭又在演戲，這麼大的人了，竟然還不懂事？”

他眼中帶著點擔心，暗暗看一眼沈澈安：“澈安，你別生氣，等她回來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的，就晾她幾天吧，那丫頭就是那種脾氣，再不給她教訓，她真要無法無天了。”

我張了張嘴，感覺嘴裏又鹹又苦。

剛被找回薑家的時候，我也失聯過一次。

那次是薑輕語的鋼琴比賽，薑家一家人都要去，我也一樣，還得正裝出席。

但離開的時候，薑輕語讓我去後台幫她拿東西。

我拿完東西出來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都走了。

我沒有手機，也沒有現金，沒法聯係他們，隻能自己一路走回家。

回家的時候，薑家人好像也沒有擔心，還說我肯定是嫉妒薑輕語鬧脾氣離家出走了。

我也解釋過，他們隻一句輕飄飄的薑輕語隻是不小心，就過去了。

我那時候就很清楚自己在薑家是個透明人了，但怎麼會有父母聽見別人說自己的孩子一直不回家有可能已經死了，第一反應是她在演戲呢？

哪怕不相信我已經死了......我離家出走很久都不回去，他也不用問沈澈安為什麼要離家出走，發生了什麼事，不用給我打一個電話確認嗎？

我這個女兒......在他眼裏算什麼？

不過仔細想想他對我的態度，我又有點釋然，他眼裏，應該從來就沒有過我。

其實我剛被接回去的時候，對家人還是有憧憬的。

可是薑家好像對我並沒有什麼憧憬，他們接我回去，隻是擔心別人覺得薑家連親女兒都不要。

我好像一個流著薑家的血的外人，看著他們對薑輕語嗬寵備至其樂融融，羨慕也沒辦法，

他們隻會覺得我不懂事，覺得我是嫉妒薑輕語胡鬧，冷著臉敲打我要我聽話，說薑輕語雖然是養女，但在他們眼裏我們都一樣。

哪裏一樣呢？

她是被捧在掌心的鑽石，我不過是指縫裏隨意揚掉的砂礫。

我這一生似乎有點太可悲，好像都沒有人愛過我。

薑明遠也嗤了一聲：“澈安你管她做什麼，她不再糾纏你不是正好？那就是個水性楊花反複無常的玩意兒，說不定是對你死心了，又想勾搭別的高枝唄。”

“你跟輕語才應該是天生一對，要不是這個賤人，你們倆孩子都快有了，直接把離婚協議書寄給她讓她滾蛋得了。”

薑鬆博咳了一聲示意他閉嘴，眼中卻沒有譴責的意思。

他們都是這麼想的，覺得我搶走了本來屬於薑輕語的東西。

我低下頭，感覺外麵的風吹得我渾身發冷。

外人都覺得我跟沈澈安是聯姻，畢竟薑家是跟沈家早有婚約，而薑輕語隻是被抱錯的假千金，所以他不得不娶我。

但薑家根本不在意我這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女兒，比起她們精心培養的薑輕語，我什麼也不是。

但老天總是很喜歡開玩笑，在他們即將訂婚前的一場酒會上，我誤闖進了不知被誰下了藥的沈澈安的房間，稀裏糊塗跟他做了那種事，還被兩家捉奸在床。

沈奶奶勃然大怒，打斷了一根拐杖要他對我負責，他卻不肯，寧死也要娶薑輕語。

其實那時候我就該看清他眼裏容不下其他人，可我傻乎乎的覺得會有希望，死皮賴臉委曲求全也要嫁給他。

家裏人卻用盡手段阻止，薑修遠更是指著我鼻子罵我不知廉恥勾引薑輕語的未婚夫。

在他們看來，大概所有最好的都該屬於薑輕語，我什麼都不配，不管是薑家的寵愛，還是沈澈安。

但其實......那些本來該是我的啊。

我才是他們的親人，為什麼他們一點都不愛我。

沈澈安的手背青筋暴起，大概是想起了往事，臉色更加難看。

我以為他會覺得薑明遠說得對，沒想到他冷沉著臉一字一頓道：“薑明遠，那是你妹妹。”

薑明遠也愣了：“澈安，你這是......”

“不管她做了什麼，現在她也是名義上的沈夫人。”

他語氣含戾：“她沒有給我戴綠帽子的膽，今後再說這樣的話，別怪我翻臉無情。”

薑明遠大概被他嚇到了，一張臉白的像紙，趕忙點了點頭。

我父親的臉色也有點尷尬。

沈澈安沒和他門多說，讓他門如果有我的消息就告訴他，轉身上車。

我心情還挺複雜。

一開始聽見他打斷薑明遠，我還以為他是聽不下去想維護我呢。

現在想來，在他眼裏，我應該就是薑明遠說的那個樣子，水性楊花想攀附他，害他跟青梅竹馬沒辦法廝守到老。

他也不是想回護我，回護的隻是自己的名聲而已。

他離開薑家，本來是想讓助理開車去醫院看薑輕語，但老宅那邊打電話來，說是奶奶想他了，讓他回去一趟。

沈澈安讓助理去買了一些奶奶喜歡的點心，開車回去。

到了家，奶奶笑吟吟上前，看見隻有他一個人，又沉下臉來：“你自己跑回來做什麼？芊羽呢？”

聽奶奶提到我，沈澈安冷哼一聲，輕描淡寫道：“翅膀硬了，跟我鬧脾氣離家出走不肯回來。”

奶奶眉頭皺的更緊了，語氣關切：“多久了？派人去找過了嗎？”

沈澈安語氣煩躁：“您不用管她，她又出不了事，不過就是想讓我低頭服軟。”

我很無奈，又已經無所謂了。

反正在他眼裏，我幹什麼都是別有圖謀。

大概是習慣了，我忽然覺得說不定他就算看見我屍體擺在他麵前，他都會覺得那是我裝死算計他呢。

奶奶卻勃然大怒：“混賬東西！你胡說什麼？！那是你的妻子，你怎麼能這麼對他！”

沈澈安的表情更加不耐，還想再說些什麼，奶奶直接將手邊的碗砸了過去。

他額頭被砸得鮮血淋漓，嘴角也崩緊了。

“芊羽出去多久了？！馬上去叫人找她！她要是有什麼差錯，我當沒你這個孫子！”

奶奶一點沒心疼他，聲音更怒：“她哪裏對不起你？人家一顆心都係在你身上你就這麼糟蹋？！薑家那群人混賬眼瞎，你也眼瞎？！”

我看著奶奶氣得捂著胸口咳嗽，心裏發疼。

奶奶是沈家唯一把我當沈澈安妻子的人，其他人都知道沈澈安不願意娶我，所以對我一點沒有好臉色。

隻有奶奶，想盡辦法撮合我們，說盼著我們給她生個小重孫。

我也很想的，差一點點，奶奶就能見到小重孫了。

沈澈安臉色僵硬，卻不敢忤逆奶奶：“我馬上給她打電話。”

他拿出手機正要撥號，助理的電話打了進來。

“總裁，有夫人的消息了！有人看見她跟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