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狠狠擰眉,明明是想要的答複,可拳頭卻好像打進棉花裏一樣無力。
她張口想說點什麼找回氣勢,身後卻陸續傳來腳步聲。
有人進衛生間了。
林黛立刻就變了臉色,笑盈盈的好像在和沈妤說笑一樣。
幾個穿禮裙的女人進來看見這一幕,好奇和林黛打招呼:“黛黛,這位是誰家的小姐,我們怎麼沒見過?”
林黛一臉親切的挽住沈妤的胳膊,不好意思道:“哎呀,她是淮景的秘書啦,來找我問手圍的。”
其他人聞言都露出羨慕的神情,紛紛打趣。
“天啊,顧總這是想要手圍定戒指了嗎?”
“看來是好事將近了啊!”
“什麼時候能給我碰上顧總這樣多金又深情專一的對象啊~”
“顧總那是我們能高攀的角色?”
林黛也沒反駁,笑得一臉羞澀:“哎呀,你們別亂說,八字還沒一撇呢!”
其他人早就聽不進去了:“害什麼羞啊,遲早都是要結婚的!”
“就是就是,到時候請酒一定別忘了我們啊!”
林黛見氣氛差不多了,這才打斷道:“好了,不鬧了,我們還要忙正事呢!”
她挽著沈妤的胳膊,一副要說正事的模樣,其他人這才停歇下來。
等走過轉角,確定周圍沒有人能看見後,林黛這才甩開沈妤的胳膊。
然後一臉厭惡的在禮裙袖口上拍打著,好像剛剛和沈妤的接觸,讓她衣服沾染上了什麼臟東西一樣。
沈妤淡漠看著這一幕,內心平靜無波。
林黛憤憤剮了她一眼,壓低聲音落下最後一句警告:“別怪我沒提醒你,趁現在我心情不錯,滾得越遠越好!”
沈妤背脊微彎,禮貌的點頭:“好的,林小姐。”
說完,她轉身就向外走去。
穿過宴廳時,她看見那道坐在輪椅上的冷峻輪廓,腳步頓了頓。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過去說一聲時,紅裙的林黛已經走到顧淮景身邊,一隻手笑盈盈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顯得曖昧又親昵。
沈妤低下頭,自嘲一笑,隨即快步離開了餐廳。
她不過是小人物,來去又有誰會在乎呢?
夜裏晚風寒涼,又下了綿綿小雨。
沈妤出來的急,並沒有穿外套,不過一身單薄的職業套裙。
現在風雨一刮,她的身體就忍不住瑟縮,連手臂上都起了不少細密的疙瘩。
市中心的餐廳距離她家至少要半個鐘的路程。
本想打車回去,可手機拿出來才發現已經沒電關機了。
沈妤輕歎一聲,隻能沿著落葉大道繼續走,看能不能靠運氣攔到出租。
晚風吹過她散在肩頭的長發,又裹挾著枯葉卷入車底。
司機悄悄從後視鏡看顧淮景,小心翼翼問道:“顧總,要下去喊沈秘書上車嗎?”
外麵下著小雨,要是讓沈秘書一個人走回去,說不定會著涼。
顧淮景凝視著車窗外那道單薄的身影,臉上的情緒隱在黑暗中,什麼也看不清。
半晌,他才終於開口。
卻是極冷的一個字:“走。”
說走就是沒打算喊人的意思。
司機不敢忤逆,腳下油門一踩,車子立刻行駛起來。
呼嘯而過時,顧淮景透過車窗,看見沈妤脫了高跟鞋。
她將高跟鞋勾在手裏,一雙白.皙細嫩的小腳踩在滿是雨水的地麵上。
深一腳,淺一腳,濺起些許泥濘和水花。
但她的臉上,是少見的輕鬆和自由......
沈妤淋了一路雨回到家附近,碰巧便利店還開著門,她翻出包裏的現金,零零散散不過一百多,但足夠她買幾瓶啤酒了。
她很少喝酒,哪怕是和顧淮景出去參加酒局,也從來都不用她喝酒。
因為在江城,根本沒有幾個敢給顧淮景勸酒的。
可今天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就很想喝酒,想讓醉意上頭好好的睡一覺。
剛出便利店,她就拉開易拉罐,將冰涼的液體灌入口中。
不似剛剛的果酒那般溫和,啤酒苦澀又刺激的直衝味蕾。
她提著酒和鞋,腳步踉蹌的上樓。
樓梯間裏一片死寂,隻有她一層層上樓時點亮的聲控燈。
來到五樓,不知是她的腳步太輕,還是聲控燈出現了故障,竟一時沒有燈光亮起。
一片漆黑中,隱約看見一抹猩紅的火星在閃動。
沈妤眯了眯眼,這才看清黑暗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他好像與黑暗融為一體,隻有指尖那一抹猩紅,能證明他的存在。
沈妤三兩步爬上樓,袋中的啤酒被碰撞,不停發出聲響。
可她卻絲毫不在乎,等上到盡頭站在輪椅前時,她伸手奪走那根煙:“抽什麼抽,肺不想要了?”
她將煙扔在地上,下意識想用鞋踩滅,等踩上去後才發現自己沒穿鞋,被燙得一下跳起來:“好燙!”
顧淮景原本幽暗的眸子染上幾分譏誚,嗓音涼涼:“腦子呢?”
沈妤委屈的眼眶都紅了:“沒了,被僵屍吃了。”
她把提了一路的啤酒丟在一邊,扶著牆就開始哭。
剛開始還是抽泣,沒過兩分鐘,就變成了抱著顧淮景的腿嚎啕大哭。
往上幾節台階站著的司機眼觀鼻鼻觀心,緊張的想給自己原地挖個洞。
天知道平時溫婉幹練的沈秘書,喝醉之後竟然是這個模樣的......
最後還是在司機的幫助下,沈妤才不至於在自家門口丟臉。
但關上門,不代表事情就結束了。
司機雖然走了,但他很貼心的沒有把沈妤從顧淮景腿上拉開。
於是沈妤就這樣抱著顧淮景的腿繼續哭:“我的頭好痛,一定是腦子被僵屍吃掉了,嗚嗚嗚,我該怎麼辦?”
她身上的衣服早就被雨水給打濕了,帶著初冬的涼意單薄地貼在肌膚上。
顧淮景本想伸手阻攔,卻是被沈妤抱住腰身,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