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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女官
容安一王

第11章

過年(2)

七姨娘見不是什麼大事,熱情失了一大半,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幹娘說的是。”她輕輕摸了摸後腦勺的頭發,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問道:“幹娘剛才說,長公子管了一天事對吧?”

蔣媽媽嘴裏吃著東西,睜著大眼使勁點頭。

七姨娘又掛上了笑臉,走上前握住蔣媽媽的雙手,懇切求道:“幹娘,您可知,這長公子,和我有大仇。”

蔣媽媽一口點心差點噎住,咳得吐出了滿嘴點心渣子,喝了口茶水,驚道:“不會吧,娘子怕是誤會了。”

“他殺我兒子,這仇,幹娘說要不要報?”

蔣媽媽問道:“娘子莫急,他敢幹出這些事,必有官府抓他。”

七姨娘又哭了起來,“他就是官府,當官的還有誰向著我這苦命人啊。”

“娘子別哭,老奴……老奴……”

七姨娘擦了擦眼,俯下身子,手擋在蔣媽媽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了起來,“我也不用媽媽做什麼惡事,隻要……”

單青雲在自己房裏又把那幅幽穀散人的蘭草圖拿出來,卷開畫軸細細品味,尋常人的蘭草總要用勁筆勾勒,唯獨這幽穀散人的蘭草線條柔和又不失風骨,深得她喜歡。

拿出幽穀散人的蘭草圖,又不禁想起了前朝米封的春草圖來,都說幽穀散人的畫與米封一脈相承,如今米封存世畫作僅有寥寥數幾,她手裏有的一幅,還是她娘從白家帶過來的。

單青雲正要找畫,如意急匆匆從外麵跑進來說道:“公子快去主院大屋,主君正發脾氣呢。”

“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

“有幾個遠支的親戚在主君那裏鬧,說咱們的賬錯了,少了他的工錢。”

“這事怎麼可能鬧到主君那裏去的?”

“不知道,咱們趕緊先過去吧。”

單青雲疾步出門,上了軟轎迅速趕到她爹那裏,屋裏幾個粗布衣服的男人和一個老媽子正立在一旁,單青雲一眼便認出那老媽子是那一日來問話的蔣媽媽。

她走到單仲賢跟前先作了一揖,喊了聲“父親。”

單仲賢目視前方不看她,隻問:“小年那天,你在這裏管了事?”

“是我請他來的。”

單青雲還未答話,芳姨撩了棉簾子進來,手裏拿著黃皮賬本,走到單仲賢旁邊的主位坐下,解釋道:“那天我有些不舒服,事又多忙不過來,想起他在地方也是一方父母官,斷事的能力總是有的,所以就請他來幫忙了。”

單仲賢拉過洛芝芳的手,問道:“不舒服怎麼不叫人通知我?”

“你在宮裏,傳話總是不方便。”

單仲賢這才拿正眼看單青雲一回,又怒聲喝道:“平日裏教導過你,管家的事少摻和,除了你,有的是人可以料理,現在出了差錯,必是你的不是。”

“那就請教幾位,究竟是出了什麼差錯?”

這幾個站在屋裏的人,其中一個穿藍布衣的,站出來指著單青雲說道:“他短了我們的工錢,去年是三兩銀子,今年卻隻得二兩五!”

單青雲歪著頭問道:“你確定是我?”

“就是你!”

“那好,你什麼時候,在哪裏見過我?跟我說了什麼話?”

那位藍布衣的男子,被單青雲問得支支吾吾,說不上話來,蔣媽媽突然上前,說道:“那天是老奴來領的錢,長公子非要壞主母娘子定下的規矩,今年支係來祭祀幫忙的,非要年前給一半,今日再給另一半,這不支係兄弟一算計,居然比去年短了整整五錢銀子。”

單青雲冷笑一聲,說道:“蔣媽媽的舌頭倒是伸得挺長。”

“老奴,老奴不過實話實說……”

單青雲袖子一甩,解釋道:“那日蔣媽媽來說這事,芳姨還躺在床上,依道理,平日裏做工的,都是收工時驗完工再給錢,家裏祭祀這事,一來是親戚幫忙,二來是年關將至,我便做主先給一半,今日事完再給另一半,當天已經讓順眉擬下票據,票據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是三兩,該領多少就是多少,賬房根據票據給錢記賬。”

洛芝芳已把賬本翻開到那頁,頁麵上那一欄的項目上的字卻是糊的,洛芝芳瞬間察覺到不對勁,她又往前翻,直到翻到第一頁。

這半本賬冊有七八處糊的,她查帳都在年末,家裏賬本也有一些糊的字,不過在側邊都會補上,這臨時拿出來的賬本,沒想到就出了這種事。

她把賬冊撂在一邊,吩咐道:“順眉,你去賬房那裏把票據拿過來。”

“票據在我們手裏。”這些來鬧事的人,一個個從衣服裏摸出一張長條來,順眉一個個收起來雙手捧給單仲賢,這票據上明明白白寫的,是二兩五,紅字批了已付一兩五。

單仲賢又問道:“這票據上寫的二兩五,當日擬票據的時候,怎麼不當場問?”

這些人立馬都看向蔣媽媽,蔣媽媽嘴唇都發抖了,最後憋出來一句:“我,我不識字。不,不知道寫的什麼。”

順眉抬著眼看了下票據,馬上低聲說:“這不是那日的票據。”

單仲賢頭一偏,順眉馬上低首退下。

“陳印,你帶這幾個人去湯守中那裏,每人打發一兩紅包,就說是我要給的,以後這年節祭祀的事情,就從外頭請人,不再勞煩遠支兄弟們了。”

幾個人如鯁在喉,麵麵相覷,麵對單仲賢又不敢紅臉發作,這回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隻能乖乖磕頭謝恩,跟著單仲賢的陪侍陳印出去拿錢。

屋裏沒了閑人,單仲賢又問洛芝芳:“你看看,這票據是真是假?”

洛芝芳接到手裏,拇指食指搓了搓紙麵,又拿到鼻前輕輕嗅了嗅,說道:“票據倒是真的。”

“來年找個機會,把帳房先生換了,找個可靠的。”

洛芝芳點頭道:“你不說,我也正有此意。”

蔣媽媽見狀,偷偷摸摸往後退隻想出去,單青雲一把拉住蔣媽媽的手,笑著問道:“蔣媽媽哪裏走?蔣媽媽,咱們的事,還沒完呢。”

蔣媽媽被她這帶殺氣的笑唬得腿軟,兩條腿往地上一跪,求饒道:“公子饒命,公子饒了老奴吧,是七姨娘,是七姨娘讓老奴來鬧事的。”

“真的?不是你汙蔑了七姨娘?”

蔣媽媽伸出手掌,哭道:“老奴對天發誓,如果說假話,老奴孫子生下來沒屁眼。”

單青雲這才把蔣媽媽的手放開,說道:“我猜也是,和七姨娘的賬,是該好好算一算了。”

年三十團年飯,單家會在前廳擺上四大桌,家裏老小都在這裏歡聚一堂,老太太見著人多也高興,多喝了兩杯酒。

酣暢將畢,大廳前的明堂放起了小煙火,劈裏啪啦響了好一陣兒,單青雲站在門口看煙火,院裏女兒們的歡笑聲飛上夜空。

老太太聽著越發高興,趁著酒性,拉著單仲賢的手,說道:“今年啊,該給青雲說個好人家的女兒了。”

單仲賢背都僵了,陪笑道:“老太太,兒子看這事,萬萬是不能急的,青雲剛回京,還未站穩腳跟。”

“等他站穩腳跟,黃花菜都涼了,那些個好人家的女兒,各個都是香餑餑,雍京的名門大戶,哪個不是小孩兒的時候就定下了,要我說,你現在給青雲說親都晚了,再不說就耽誤了。”

“老太太莫急,哪怕要說,也該仔細挑揀一番,好好勘察對方的品性,青雲畢竟是獨子,還是得兒子親自操持才穩當,兒子今年留意些,多打聽打聽。”

“你不要唬我老太太了,你事忙,哪兒有功夫操持這些後院的事,如今老太太我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寶貝孫兒的人生大事了,等辦完青雲的婚事,老太太我啊,也沒什麼遺憾了,老天眷顧,就讓我看一眼重孫,若沒那福分,老太太我這輩子也夠了。”

“老太太,還是兒子……”

“你放心,老太太雖然腿腳不便,心裏跟明鏡似的,選媳婦必然不會委屈你那寶貝兒子。”

單仲賢見老太太如此篤定,喝了酒又高興,便實在不好再反駁,有口難言。

喝了酒的老太太困得也快,沒多久就睜不開眼了,六姨娘青溪便來扶老太太回去休息,老太太走了,各院的人便都想著自己回去守歲了。

唯有單仲賢、單青雲和洛芝芳留到了最後。

洛芝芳將茶盞遞給單仲賢,勸道:“非要今晚嗎?大過年的,不如等過年以後再處理不遲。”

“今年的事,便在今年了結了吧。”

三人帶著蔣媽媽和幾個主院裏口風緊的人,闖開了悠然居的大門。

這夜星月全無,北風呼嘯,一片肅殺之氣,冷風灌進七姨娘屋裏,凍得屋裏人猛一陣顫動,通屋的燭火亦隨之搖晃。

“奶娘和七姨娘貼身的兩個丫頭留下,其餘人都給我出去。”

單仲賢和洛芝芳落座,孫媽媽把人轟出去以後,關緊了大屋的門。

單仲賢不同以往的冷漠語氣,嚇得七姨娘瑟瑟發抖,她強撐著一副笑臉,問道:“主君來屋裏,怎麼也沒打聲招呼,妾身好準備準備……”

單仲賢指著蔣媽媽,抖著手問道:“你請的人幹的好事?”

七姨娘站在單仲賢身邊,歪著身子說道:“主君說什麼呢,妾身,不認得這位媽媽啊。”

蔣媽媽衝到七姨娘跟前,跪在地上抱著她的腿哭喊道:“姨娘,您白天可不是這樣說的啊,您不是認了我這幹娘麼,幹娘替你辦事,你可不能做那過河拆橋的缺德事啊。”

七姨娘一腳把她踢開,罵道:“老貨,我和你根本就不認識,誰教唆你來這裏潑我的臟水?你說說,是誰?”

“姨娘,不是您讓我找人去鬧的嗎,姨娘,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七姨娘扯出絹子跪在單仲賢膝蓋前哭道:“主君,這必是哪個院子裏教唆來害妾身的,妾身出身戲子,向來受人排擠,受人欺負,主君,你可要為妾身做主,千萬不要聽信讒言啊。”

“好,奶媽來說說,七姨娘跟這婆子,到底是什麼關係?”

奶媽見狀,跪在地上低首搖頭,口裏隻說“不知道”。

單青雲走上前,邊踱步邊說:“今日午間,七姨娘在主院小花園遇到蔣媽媽,隨即將蔣媽媽拉到悠然居認了幹娘,這剛認完幹娘,蔣媽媽便拉著單家支係兄弟,拿著偽造的票據在主君跟前鬧事。七姨娘,你以為你不承認就沒事了嗎?”

“妾身不知道長公子說的是什麼意思,妾身不認識她!”

單青雲輕笑一聲,續道:“小花園看見七姨娘帶走蔣媽媽的還有兩個粗使婆子,都是掃前院和花園的,現在就可以去抓來。今天蔣媽媽在這裏喝茶,還問廚房多要了綠豆糕等物,這院裏十幾號人,七姨娘以為他們都是瞎子嗎?”

奶媽背脊一縮,腦袋壓得更低了。

“你血口噴人,我不認識她,就是不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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